當年,他被老板發配到北京作開荒牛時,真的是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連賓館都住不起。一個南方的品牌想在這京城裏站穩腳跟談何容易,況且他做得還是高端品牌,全世界各行各業的高端品牌都在這彙集,你憑什麼就能殺出一條血路?
幸好當年的朱明月對前途的迷茫無措,以及對未來的害怕憂慮,很快就被自己的心無旁貸和勤勤懇懇取代。在這座到處充滿了機遇和淘汰的城市裏,他逐漸沉下心來,發展區域代理商、開拓設計師渠道、與大賣場結成戰略聯盟,這些工作很多人都在做,唯有他做得最紮實最賣力,多年打拚下來,成績比他想像中還要好。
廣東老板的算盤打得比他精明得多,他並不認為這一切都是朱明月的功勞。恰恰相反,他覺得下屬之所以能成功,在於自己給予了很多東西,比如,他給了朱明月一個極其難得的施展才華的機會,給他了一樣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信任,還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產品及服務體係,沒有這些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朱明月要對自己感恩戴德。
在中國的職場中,老板和員工由於位置和立場的差異,同樣一件事情,得出的結論常常大相徑庭,甚至南轅北撤,令人啼笑皆非,這是常態。
朱明月是一個沒有多大野心的人,他的願望很簡單,有一份體麵而穩定的工作,有一個幸福而快樂的家庭,最重要的是,有一張可以讓自己提前退休的存款單。
現在,他感覺要實現這三個願望,比他想像中要難得多。這麼多年職場打拚下來,他隻換回來兩樣東西,一個是京津地區總經理的頭銜,另一個就是京城裏的兩套房子。
總經理的頭銜,可以說得上體麵,但絕對不穩定,甚至還有點岌岌可危。狡兔死走狗烹絕對是千古名句,老板的信任是有時效性的。更何況距離太遠又缺乏交流,常有小人在背後放冷箭,令人防不勝防。這一兩年,朱明月越來越感覺到老板鄧遠軍的疏遠,言語中的過分客氣及褒獎不是一個好現象。
朱明月在北京的兩套房距離隔得有點遠,一個在朝陽,一個在通州。外地人對北京地名搞不清楚,但隻要說起大名鼎鼎的北京CBD,很多人都不自由主的點頭,這個著名的商圈就坐落在朝陽區。
至於通州,很多搞文藝的人都知道它。因為通州區出了全國第一個畫家村,這裏聚集了全中國最多的先鋒藝術家,他們當中有的畫家一幅作品能賣到上千萬,也有的畫家窮得三餐不飽,饑寒交迫。
朝陽的那套房隻有60來平,一居室,十幾年的老宅,舊得像未修複過的文物古跡,傷痕累累不說,還灰頭土臉得難看之極。通州的這套房足足150平,大四居,一梯兩戶,南北通透,還有空中花園。小區綠化也非常不錯,鳥語花香,綠樹蔥蔥,美得像公園。
故事的發展,往往出乎意料。
令朱明月啼笑皆非的是,這十多年職場打拚的收入,竟然比不過兩套房的升值。僅僅憑著這兩套房,他的家庭資產輕輕鬆鬆就過了500萬,成為了京城典型的中產家庭。
500萬!
這是朱明月十幾年前,剛入職場的那個窮小子,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好多錢啊!
可以周遊全世界!
可以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更重要的是,可以提前退休享受人生!
可惜,這個500萬不是現金,而是一堆鋼筋水泥。所以對朱明月而言,這僅僅隻是一個數字,一個賬麵上冷冰冰的數字。什麼叫不動產?就是動也不能動,動起來會死得很慘的東西。如今這兩套房,就如水中花鏡中月,看得到摸不著,偶爾半夜焦慮當中醒來,聊以自慰的一個借口。
多年以後,當他在好友施凱的再三督促下,仔細閱讀了當年名噪一時的理財書籍《窮爸爸和富爸爸》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最缺少的一樣東西就是“財商”。
什麼叫財商?
說白了,就是指一個人與金錢和財富打交道的能力。在現代這個唯利是圖的社會,經濟及金錢的影響已經變得無處不在。換句話說,財商對於人們來說,其重要性已經超過智商和情商了。
朱明月深深地懊悔,活了三十多年,枉受國家一係列教育機構多年的辛勤栽培,竟然一直沒弄懂:
什麼叫“資產”?
什麼叫“負債”?
什麼叫“現金流”?
什麼叫“錢生錢”?
以至於白白浪費了這個千載難逢靠房地產發財的好機會,也許這也是他人生當中,唯一一次能從窮人直接到富人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