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您稍後再試。”
溫婉婉拿著手機撥通一如既往冰冷的女聲回答的號碼。
相比溫婉婉的稍稍淡然,安小葉倒有些擔心。
她和溫爸溫媽挺熟悉的,她也很喜歡那對逗寶一樣的叔叔阿姨,他們出差,溫婉婉到自己家小住幾天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沒有哪一次會像這次一樣長達兩月之久,連電話都沒辦法打通。
“婉婉,你說叔叔阿姨……”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聰明的溫婉婉又怎麼可能會聽不懂。
“不會的。”
即使她也不知道,這份篤定是從哪裏而來,她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安小葉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二)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要她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的。
有些事情,不是告訴自己怎麼樣它就會是怎麼樣的。
蹩腳的語氣說出的中文,是從美國地區打來的電話。
美國,她爸爸媽媽出差的地方。
“抱歉溫小姐,您的父親溫安和母親夏月在美國受到車禍,肇事者逃逸,已經去世。”
溫婉婉那一刻的臉色異常的平靜,沒有父母逝去的淚水和緊張,沒有表情的臉舒展開了。
肇事者逃逸。
去世。
一句句話像是利刃刺在溫婉婉心裏,一刀,一刀,剮著她心髒裏麵的肉。
安小葉知道這件事是當天晚上,溫婉婉語氣像是平常一樣的像安小葉訴說這好像平常一樣的事情。
她知道她的心裏比誰都難過,她也知道她不會再任何人麵前展示出真正的柔弱。
“我要去美國。”
“把他們的骨灰帶到夏威夷。”
“那是他們想要去的地方。”
夏威夷,是溫爸溫媽最想要去的地方,他們總說夏威夷的海藍如天,卻因為許多原因而一直耽誤到現在,本來說等溫婉婉初三畢業,一家三口一起去。
“我陪你去。”
“不用。”
(三)
溫婉婉決定了的事情,從來不會拖遝,第二天就拖著收好的行李箱和昨天買好的飛機票去機場了。
安小葉和安爸安媽想要去送,都被溫婉婉回絕了。
從此以後,她就隻有一個人,她也隻能一個人了。
溫婉婉哭了。
在聽到消息之後第一次哭了。
她以為她足夠堅強,不會哭得傷心欲絕,她以為她足夠堅強,不會因為父母的離去而痛哭流涕。
她告訴自己要堅強。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一切的忍耐在飛機上變為無用。
從此以後,她隻有一個人了。
(四)
溫婉婉到美國,卻意外看見了一直聽說卻從來沒有見過麵的舅舅。
溫澤仁。
溫澤仁的長相和溫爸極像,但眉宇之間多是溫和。
溫澤仁在美國紐約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倒也足夠一家人吃吃喝喝。
“婉婉,和舅舅回家吧。”
她沒有拒絕,同溫澤仁一起回了中國。
“我想去趟A市。”
這是她同舅舅住在美國唯一的要求,去看看那個這個世界上僅有的牽掛的人。
溫澤仁沒有拒絕,買好了機票就讓她去A市,而他自己轉去溫婉婉曾經讀書的地方,辦理好轉學,代表溫婉婉和她的朋友,還有南木城的爸爸媽媽一一告別。
他說,她和他的父母一起移居美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