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諸葛亮居然曾經登門造訪蒯家,和市儈的蒯家人有過針鋒相對的一幕,想也想得到,必定會遭遇刻骨銘心的羞辱。
至此,同學們都明白了,為什麼諸葛亮一直以來鬱鬱寡歡,自尊如他,把羞辱咬死在心底,他不說,不是他遺忘,反而是深種了記憶,像藏著一把淬毒的刀,把自己傷得很深,痛到骨髓裏。
徐庶氣裂了,罵道:"混蛋!"
蒯良指著徐庶,"蠢貨,罵什麼呢?"
徐庶跳了起來,"罵的就是你!有倆破錢了不起,金山銀山堆出你這付齷齪皮囊,我瞧還不如大糞,哦,說你是大糞,都侮辱大糞了!"
"你是誰,敢罵我!"蒯良在記著徐庶的身高模樣。
"我叫徐庶,有種找人來抓我,我要是躲半步,我就不是七尺男兒!"
"爺們兒!"馬良猛一拍案,"還有我,我叫馬良,記住了!"
"崔州平是在下!"
"石韜!"
"孟建!"
龐統笑了一聲,"我們見過麵,就不自我介紹了。"
蒯良看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還道他們要打自己,他往後躲了一躲,便去看黃櫻,"怎麼的,你也要和我作對?"
"哪兒敢和蒯叔叔作對,那不是自討苦吃麼?"黃櫻嘲諷道。
蒯良語重心長地教訓起人來,"你父親和我大哥可有過命交情,你別向著這幫賤民!"
黃櫻冷冷的,"我願意向著誰,管你什麼事!"
蒯良知道今天惹著馬蜂窩了,他趕緊拖著小蜜往外跑,出了門,才甩出一句威脅:"都給我等著!"
徐庶吐了口唾沫,"雜碎!"
馬良卻被八卦吸引走了,"黃妹妹,你父親和蒯良大哥蒯越有交情?"
黃櫻敷衍道:"不就是一麵之緣麼,蒯良拿出來胡咧咧。"
徐庶還在為蒯良生氣,因對諸葛亮說:"你怎麼一個人去見蒯家雜碎,應該帶上我,我把蒯家拆了!"
諸葛亮莞爾,他真摯地說:"今天多謝你們了!"
馬良拍拍肩,"兄弟,以後有事說出來,兄弟們有難同當,不管吵架還是打架,我們都幫你出頭!"
崔州平趁著眾人議論蒯良,連忙偷走了諸葛亮的牛奶白菜和青椒童子雞。
眾人飯畢,出了小飯館,卻是燈火黃昏時,晚風姍姍來遲,吹來滿街不掩飾的歡聲,像油鍋裏炸出的聲響兒,滋滋兒地跳出透明的泡泡。
黃櫻和諸葛亮落在最後,慢慢兒地踱步,月影兒在鞋底不即不離,仿佛黏著甩不掉的年糕,黃櫻惋惜地說:"我給你做了五樣菜,你都沒吃什麼,全被崔州平搶走了。"
"我不餓。"
"可是我費了好多功夫,可累了呢。"
"那,要不要我說聲對不起?"
黃櫻掩麵一笑,"好吧,我接受道歉。"
諸葛亮很久沒說話,似乎心事重重,忽然道:"你父親是不是黃承彥?"
黃櫻默然,"知道瞞不住你,是的。"
"我早該猜到了,隻不過不曾刻意把你和黃承彥聯係起來,"諸葛亮不禁慨歎,"可你為什麼一直隱瞞?"
"我擔心。"
"擔心?"諸葛亮不禁失笑。
黃櫻沉了一口氣,認真地說:"我擔心我若說我是黃承彥的女兒,你便不會搭理我了,你有你的自尊,你會先用你的防備豎起一道牆,隔閡一旦生出,你便不會願意接近,就像你對小小那樣。"
諸葛亮愣住了,他看住了她,女孩兒仰起臉,微芒月光浸著她肅穆的麵孔,他便發現,其實她也有很美的瞬間。
心底翻出很多話,一些兒苦澀,一些兒甜蜜,一些兒憂傷,一些兒親切,到底是怎樣的情緒,他分不清,骨髓軟綿綿的,仿佛每個毛孔都軟綿綿的,他其實討厭這種意誌軟糯的感覺,可此刻竟無法擺脫,甚至變態地癡迷起來。
他想,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可又該說什麼?
前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崔州平發現了一間DIY店。
他於是應了一聲,那些湧到喉邊的話全咽了回去,他就在一瞬間,全忘了。
第二日早起,諸葛均就來到學校找諸葛亮,用那種又八卦又恐怖又神秘的語氣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諸葛亮凶他,有屁快放,別學馬良的八卦風格!
諸葛均被嚇得不敢玩玄虛,很老實地說,好消息是你要當舅舅了。
諸葛亮立刻火了,龐山民那個混蛋!
諸葛均忙解釋,不是二姐,龐山民很老實,他沒有越雷池,有情況的是大姐,越雷池的是蒯祺,這是壞消息。
諸葛亮又驚又怒,大姐怎麼這樣,這樣..蒯祺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