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有溫暖和風的午後,風在庭前吹奏管弦之音,牆外的街麵上是哪個小販在賣燒餅,吆喝聲動人地婉轉上升,主公劉備在屋裏逼著自己看書,雖然很痛苦,可他還在堅持煎熬自己,他其實骨子裏有很深的忍功,他熬得住非常人能忍受的折磨,很多年以來,他憑著這種忍耐,熬過了無數次盤桓在生死邊緣的巨大痛苦。
正看著書,手裏的書卻被人搶了,原來是倆半獸人張飛和關羽,劉備火了,"不要搶知識!"
張飛拍著肚子笑,"大哥,你就別裝逼了,這種書,你又看不懂,還逼自己看,不是自找苦吃麼?"
劉備冷笑,"算了吧,也不知道誰裝逼,還特意跑去大學旁聽,聽得懂麼?"
張飛嘴強,"我們就能聽懂!"
"哄鬼吧。我可聽說了,你們在襄陽職院成了人人避之不迭的瘟神,人家學生娃子看見你們就繞道走,你們是去旁聽麼,分明是去搗亂!奉勸你們別去丟人現眼了,給老子回新野找個先生從頭教起!"
張飛難過地說:"大哥,我沒讀過大學,我想去聽聽課,就好像自己也是大學生了。"
關羽梳著胡子也哀傷了,"我也想讀大學。"
劉備摸著兩位弟弟的手,"等大哥有錢了,自己辦大學,請全漢朝最好的先生給你們上課,從本科一直讀到博士後。"
張飛直發愣,"為什麼讀到後邊去了,應該讀到前邊去。"
劉備拿起書拍他的頭,"沒文化就是丟人哪!以後出門,別說你是我三弟,我不認識你!"
張飛說受傷了,要求彌補心靈創傷。
劉備便說請你喝酒好不,張飛表示可以,但是要新野城東那家酒坊的酒,別家的我不要。
劉備笑著對孫尚香說:"你跑一趟,去城東那家酒坊買兩壇酒。"他從懷裏掏出一隻錢袋,放在孫尚香手裏,說:"剩下的錢不用還給我,你自己留著。"
孫尚香握住那錢袋,還有他的體溫,她發了一陣呆,才癡癡地走出門去買酒。
她一路上都在心裏叨叨,劉草鞋太man了,太有男人味了,太拉風了,太帥了,應該把他請到江東去,讓哥哥給他在太湖邊買棟別墅,可她又覺得別墅和他不搭調,他應該屬於金戈鐵馬的戰場,他該騎馬悲歌,飛馬吟詩,在馬上飲酒,酒都濺出去。
正在入迷地想著,胳膊被人一夾,她嚇得大叫,正要揮拳打人,卻怔住了。
"擦,我們還以為你失蹤了!"崔州平拍了拍她的肩。
旁邊是馬良在說:"我們到處找你啊,妹妹,你跑哪兒去了,急死我們了。"
孫尚香不知該怎麼說,她不好意思說自己誤入戰場差點沒命,更不好意思說自己在給劉草鞋做茶水小兵。
"你怎麼穿成這樣,你是在搞行為藝術乜?"崔州平指著孫尚香身上的小卒製服說。
"我,我就是喜歡穿成這樣!"孫尚香竭力掩飾。
"不管了,走吧走吧,趕快去和大家見麵,別讓其他人擔心了。"馬良揮揮手。
兩人夾著孫尚香往另一條路走,孫尚香不想走,她還要給主公劉備買酒呢,可她又該如何解釋自己這一日的遭遇,又該如何告訴他們,她願意給主公劉備做一輩子的茶水小兵。
我不要攜款潛逃!孫尚香在心裏悲號。
她雖然不想走,其實她想留,可她仍然卷了主公劉備的錢潛逃了,她把錢都保存下來了,她說總有一天會還給劉備,她要當麵告訴他,我可沒想要你的錢,我家比你有錢多了!
她慢慢兒才體會出了,有些不舍得終究要舍得,有些不情願終究要情願,有些擁有需要用很多努力去爭取,有些痛苦需要耗費很多時間消化,隻是不知道,她若熬碎了自己去堅持,最終能不能收獲美好。
回襄陽的路上,孫尚香心事重重,也不說話,隻是抱著那隻錢袋出神,眾人撬不出她的心事,也猜不出她的遭遇,隻好由得她繼續行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