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胎的吉普車,就像被刺傷的傷員,行駛得越來越艱難。
紅磚房越來越近了,幹戈甚至看到有一塊玻璃沒了,擋著髒兮兮的紙殼。如果是海市蜃樓的話,不可能把車開到這麼近的距離。
幹戈和沈小題都不說話,神經都繃緊了。這個工作站要麼是個陷阱,要麼是他們的生機。
吉普車距離紅磚房大約一兩百米的時候,幹戈把車停了下來。沈小題看了看他,低聲問:“你停什麼車啊,開過去啊!”
幹戈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他再次查看公裏表,距離樓蘭廢墟滿打滿算也不超過7公裏。
難道這是延伸城的人按照真工作站的樣子複製了一個假工作站出來?
沈小題見幹戈沒有反應,她拉開車門就要跳下去。
幹戈一把拽住了她:“你不要輕舉妄動,保不齊裏麵有些什麼人。”
沈小題果然不再動:“所以呢?我們就這麼看著嗎?”
幹戈思考了一秒鍾,翻出防狼噴霧,遞給了沈小題:“我去。你留在車上,別下去,別熄火,如果20分鍾之後我還沒出來,你立開車跑。”
沈小題想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說:“好,你自己警惕點,我等你帶來好消息。”
幹戈下了車,沈小題換到了駕駛座上。
幹戈看了一眼前麵的樓蘭工作站,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過去。這個樓蘭工作站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一樣:泥夯的土牆,破舊的瞭望塔,簡陋的紅磚房……
院子的角落停著一輛黃色越野車。
突然,傳來了狗的狂叫聲,幹戈愣了愣,並沒有看到狗的身影,他猜測它們應該被拴著,所以並沒有停住腳步。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土牆,伸出手摸了摸,似乎想確定它是不是真實的。土牆被太陽曬得滾燙。
突然,一條黑狼狗從土牆一躍而出,落地之後,他盯著幹戈,憤怒地吼叫起來。在這種環境裏,一條狗遠比一個人要難對付。幹戈後退了一步,迅速將刀子掏出來,抓在了手上。他聽見背後也傳來恐怖的聲音,回頭一看,另一條黑狼狗已經竄到了他身後,它的身體伏地,死死盯著他,齜著牙,發出低低的吼聲,那姿態隨時都可能發起進攻。
在這片荒漠上,比遇到一條狼狗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同時遇到兩條狼狗了……
幹戈被夾擊了,他的頭皮一緊。就在此時,工作站裏傳來一聲斷喝:“去!”
兩條狼狗馬上站直了身子。一個紅臉膛的中年男人從紅磚房裏走出來,對它們喊道:“過來!”
兩條狼狗並不那麼聽話,依然對幹戈虎視眈眈,狂叫不已。
紅臉膛又喊了幾聲,它們才極不情願地退到了紅臉膛腳前,不過,它們依然沒有停住吼叫。
幹戈打量著紅臉膛,慢慢走進了院子。此人臉上的皺紋不多,但是卻很深,他的脖子上掛著一長串佛珠,被磨得透亮,一定常常放在手裏把玩。
紅臉膛看著幹戈,盯住了他手中的刀子:“你是……幹什麼的?”
幹戈反問:“你是幹什麼的?”
紅臉膛沒想到幹戈會這麼問他,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幹戈,笑了,接著他指了指腳下的沙地,大聲說:“這是樓蘭工作站,你說我是幹什麼的!”
幹戈說:“這裏是……樓蘭工作站?”
紅臉膛說:“你沒看見門口的牌子嗎?”
土牆的豁口,也就是大門邊,確實立著一個木牌,上麵用漢維兩種文字寫著“樓蘭工作站”。兩個人對話的時候,那兩條狗一直在叫,很煩。
幹戈說:“挺逼真啊……”
紅臉膛惱了,聲音變得嚴厲:“你說什麼?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就在這時候,幹戈聽見了沈小題的呼喊:“幹戈!——”
隔得很遠,聲音微小,但幹戈聽見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沈小題竟然棄了車,驚惶地朝他跑過來!
幹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撒腿就衝了過去。
兩個人漸漸接近之後,幹戈看見她身後有兩個沙包,一前一後,追隨著沈小題,速度極快。又是地下那種怪物!
幹戈揚了揚刀子,不知該刺向哪一個。
沈小題終於衝到了他麵前,他一把把沈小題拽到身後,這時候他還有些虛弱,他手裏的刀子在微微抖動,他大聲問沈小題:“你怎麼不開車!”
沈小題氣喘籲籲地說:“開不走!”
幹戈說:“什麼叫開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