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況很糟糕,不是高坡就是深坑,兩輛車走得並不快。
幹戈一邊駕車一邊思索。經過剛才的事情,他不僅沒有懷疑蔣新華,反而更加確定了,順著這個方向就可以找到小題。和蔣新華相比,突然發難的趙吉鵬倒顯得更可疑了。不過,幹戈也理解她,畢竟她是不得已才留下來找人的。
沈小題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位置上,耳朵塞著耳機,眼睛閉著,始終皺著眉頭,幹戈不知道她是睡著了,還是在聽音樂。
接近正午了,羅布泊的烈日要把一切曬化。幹戈把空調調到了最大檔,依然悶熱。非常安靜,隻有車輪碾軋鹽殼的聲音。除了幹戈,其他人好像都睡著了。
忽然,前方的越野車一陣猛烈的抖動,接著車子一歪,刹住了。
幸好皮卡車和它距離夠大,不然可能就追尾了。幹戈趕緊刹車,車裏的人都醒了過來。
沈小題睜著惺忪的雙眼,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前麵,問幹戈:“怎麼停下了?”
蔣新華和老貓已經下了車,兩個人站在車旁,說些什麼。
幹戈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兒,立刻下車走上去,問:“怎麼了?”
蔣新華叉著腰,踢了踢左後輪:“車胎爆了。”
幹戈蹲下身,看了看輪胎上的傷痕,跟之前他那輛吉普車遇到的情況一模一樣,他狠狠錘了一下輪胎,罵道:“媽的,又是他們!沒完了!”
沈小題也下了車,她摘下耳機,走到車前看了看,立刻警惕起來:“類人?”
幹戈點了點頭。
蔣新華問:“你們怎麼知道是類人?”
幹戈說:“這不是普通的爆胎,有人在沙子裏埋了東西。”
蔣新華順著來路看了看,說:“幹戈老弟,在羅布泊,類人可以說百年難遇,現在可倒好,他們就跟蒼蠅似的跟著你,你到底跟類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你是殺了他們的老子,還是搶了他們的老婆?”
幹戈說:“我打傷過一個類人。”
蔣新華壓低聲音說:“你怎麼那麼蠢?我隻害人,但絕不會去害類人。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是他們的地界。”
幹戈的內心沉重起來。類人在地下活動,戳破過往的輪胎實在太簡單了,就算幹戈的技術再好,也不可能開著四個鋼圈走出羅布泊。
他後悔了,要是當時不那麼衝動,沒有打傷那個類人,就不會引來類人三番五次的報複。
他默默取出工具箱,頂著烈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補好了輪胎,然後自言自語地說:“下次我不會再打傷他們了。”然後,他收起工具,又說:“我會直接打死他們。”
走回皮卡車的時候,沈小題說:“他們是野人嗎?”
幹戈說:“我覺得他們不是人,人怎麼可能在沙子裏鑽來鑽去!”
沈小題說:“如果他們跟我們一樣會講話,至少可以談談。”
幹戈說:“鬼知道他們說的什麼語言。不過,他們的出現至少證明了一點……”
沈小題問:“哪一點?”
幹戈說:“你之前的推測是錯的,蔣新華他們和類人不是同夥。”
沈小題說:“我一直都在錯,比如,我同意留下來跟你一起找小題。”
團隊重新出發之後,蔣新華避開了時隱時現的荒漠之路,他帶著幹戈行駛在更加坎坷的荒漠上。車子開得很慢。不過,整整一天,他們都沒有遇到類人埋下的機關。
當天晚上,大家停下來,開始搭帳篷。
幹戈和沈小題睡一頂。本來,幹戈邀請趙吉鵬一起睡,被趙吉鵬拒絕了,她搭了一頂小帳篷,她要自己睡。看著她鑽進了小帳篷,幹戈想起了穀未素,想當初穀未素也是這樣,跟誰都不交流……想到這兒,幹戈笑了,也不知道穀未素有沒有找到自己的桃花源。
蔣新華和老貓睡一頂。
陳傘幫著幹戈和沈小題搭起了帳篷,然後一個人睡到了車上。如果幹戈夠細心,他會發現,陳傘對沈小題的好,已經遠遠超過了“獄友”的範疇。
接下來,大家開始做晚飯。西紅柿荷包蛋掛麵,就多味丁,八寶菜。
趙吉鵬吃得狼吞虎咽。她被囚禁的時候,很少吃東西,製作幹屍需保證腸胃幹淨,金絲眼鏡沒有天天給她灌朱砂水就算不錯了。
幹戈說:“今天夜裏誰站崗?”
老貓說:“我。”
幹戈有點不信任地看了看他,然後對陳傘說:“陳傘。”
陳傘馬上點了點頭。
吃完飯,大家收拾了餐具和炊具,陸續回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