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麵,羅布泊其實和人生很像——重要的不是如何進入,而是如何抽身。
老貓開著那輛皮卡,正在緩慢地爬行。
趙吉鵬坐在副駕位置上,昏昏欲睡。越野車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終於,車子停下了,它在原地抽動了幾下,徹底咽了氣,前機蓋冒出了濃濃的黑煙。天太熱了,不知道哪裏燒焦了。
趙吉鵬一下就精神了。
兩個人呆呆地坐在車上,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黑煙散了一些,趙吉鵬才說話:“完了。”
老貓“謔”地拉開車門,跳了下去,他走到車前看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隻會開車,對修車一竅不通。
他決定打開引擎蓋。他的手剛剛摸到車身,就像觸了電一樣縮回來,車身就像烙鐵一樣燙。他齜牙咧嘴地吹起來:“呼!呼!呼!呼!……”
突然,他看到了車上的趙吉鵬,立即把手放下來,暗暗咬緊了牙關。
過了會兒,老貓終於放棄了,他沮喪地回到了車裏,一言不發。
趙吉鵬問:“修不好了?”
老貓說:“我開始想念幹戈了……”
幹戈能把汽車的每個部件拆卸到不能再拆卸,而老貓擺弄了半天,居然連引擎蓋都打不開。就算打開了,麵對複雜的汽車機械,他也是一竅不通。
趙吉鵬問:“現在怎麼辦?”
老貓無奈地說:“我們隻能步行了……對不起。”
趙吉鵬煩躁地說:“別整沒用的。這種溫度……步行?”
老貓說:“等天黑溫度下來。”
趙吉、鵬說:“晚上走也不行,溫度下降得太快了。再說,夜裏那麼黑,我們朝哪兒走?”
老貓說:“現在這麼亮,我們也不知道該朝哪兒走……”
趙吉鵬不搭理他了,她看著車窗外思索起來,她似乎已經明白,年紀輕輕的老貓根本不可依賴,她隻能靠自己。
車裏沉默了。
車子一熄火,沒有了空調,熱浪不斷湧進車內,不一會兒,趙吉鵬和老貓就全身是汗了。
趙吉鵬打開儲物箱,翻找起來。
老貓問:“你找什麼?”
趙吉鵬說:“皮套兒。”
老貓又問:“皮套兒是什麼?”
趙吉鵬說:“紮頭發的東西……算了,我用這個吧。”說著,她把手鏈摘下來,雙手放在腦後,靈巧地翻轉了幾下,手鏈就變成了頭繩。
老貓看呆了,他張著嘴說:“真厲害……”
趙吉鵬轉過頭來看了看老貓,問:“你沒看過女孩子紮頭發?”
老貓的臉有點紅,磕磕絆絆地說:“沒,沒看過……”
趙吉鵬說:“萌。”
接著,趙吉鵬幾下就把黑色衛衣脫了,露出白色緊身背心,已經濕透了。老貓瞥了她一眼,立刻慌亂地轉過頭去看一旁,他的眼神飄飄的,不知道該看哪兒,又把頭低下了。
趙吉鵬拿起毛巾,很從容地擦腋下,說:“你也脫了吧。”
老貓低著頭說:“不,我不熱!”
趙吉鵬說:“你一個大小夥子怕啥!脫!”
老貓臉上的汗流得更凶猛了:“我真的不熱……”
趙吉鵬說:“那你就等著捂出熱痱子吧。哎,你說,我們現在離工作站有多遠?”
老貓說:“老蔣昨天說過,還有半天的路程,差不多二十公裏左右吧。天黑之後我們朝前走,很可能會碰到。”
趙吉鵬說:“我們不會走著走著,又回到那個假工作站吧?”
老貓說:“不管哪個工作站,隻要有遮擋就行。”說到這兒,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說:“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再有任何危險了。”
趙吉鵬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個老類人說,他去過那個假工作站,隻發現了兩具屍體……我總有個感覺,你們那個向導好像沒死。”
老貓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說:“我們叫他銷售。其實,他才是我們真正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