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牛皮上再次多了幾個字,變成了——情感是人類獨有的缺陷。
幹戈突然伸出兩隻手,一隻手拽住了小題,一隻手拽住了沈小題……
突然間,古墓裏亮起了萬丈光芒。
幹戈猛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淚流滿麵的沈小題。
沈小題見他醒過來了,一下就頹了。她太累了。
幹戈怔怔地回憶著剛剛經曆的情節,一時回不過神來。
他不認為那是夢,他真切地看到了小題和沈小題,他還抓住了她倆的手……可是,他為什麼過關了呢?那個神秘的聲音其實早就打下了玄妙的伏筆——如果他一個都不救,對方也會為他敞開大門,而他卻要救兩個,救兩個的結局是同歸於盡,也就等於兩個都不救,於是對方給他敞開了大門……
夢其實是做夢者自己的構思。幹戈清楚,他的邏輯思維達不到那種縝密程度。如果不是夢,那是什麼?
沈小題見他不說話,再次緊張起來,叫了聲:“幹戈……”
幹戈囁嚅著說:“我沒事兒……”
然後他就慢慢坐了起來,他發現自己躺在吉普車的後座上,身下已經濕透了。車沒有熄火,開著空調。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天色應該是上午,大家已經紮營了,不見其他人,他們應該躲在帳篷裏,隻有沈小題在車上陪護著他。他記得他失去知覺的時候天還沒黑,那麼,他至少昏睡了一夜。
這一夜,他再次體會了一回瀕死的幻境,就當是個超多維度的噩夢吧!
沈小題遞給了幹戈一瓶水,說:“你的箭傷又發炎了。”
幹戈說:“我輸點液。”然後就猛灌了幾口水。
沈小題又說:“你嚇死我了!昨天晚上,你又是吐白沫又是抽搐,怎麼叫你你也不醒,我以為你又要掛了!”
幹戈說:“我在忙著做夢。”
沈小題摸了摸他的腦門,涼瓦瓦的,竟然神奇地退燒了。她問:“夢見誰了?”
幹戈看了看沈小題,說:“我夢見蔣新華了。”
沈小題說:“真懸啊!一個人要死了才會夢見死人!”
幹戈說:“這個老蔣的嘴閑不住,他死了之後,又鑽到我的夢裏來廢話連篇了。”
沈小題扒了扒幹戈的眼皮:“你確定你沒事了?”
幹戈說:“當然了。”
沈小題說:“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幹戈說:“滾。”接著,他又喝了幾口水,繼續說:“除了蔣新華,我還夢到很多事情,比如我的身世,還有我這條項鏈的來曆……”
沈小題說:“你好像很相信的樣子。”
幹戈說:“我曾經夢見過一隻烏龜,結果那隻烏龜真就出現了。自從進了羅布泊,我開始相信很多事情。”
沈小題想了想說:“也許是吧。昨晚上你一直昏迷不醒,大家都很著急,隻有趙吉鵬一點都不擔憂,她說,你正在遊曆一些事情。我們問她什麼意思,她說她也說不清楚。”
這時候,其他人都聽到了動靜,陸續從帳篷裏走出來。他們見幹戈醒了,都很激動,隻有趙吉鵬的反應比較淡,她說:“你經曆了些什麼?講講吧。”
幹戈說:“太長了,等我恢複點體力,慢慢給你們講。”
突然,老貓叫了聲:“有人!”
大家朝外一看,果然有一輛車朝他們開了過來,那是一輛白色吉普車。
沈小題立即把土槍抓在了手上:“這是誰啊?”
過去,他們見到同類欣喜若狂,經過幾次生死風波之後,他們不再激動了,隻有警惕。
幹戈說:“該來的一定會來。等他。”
於是,幾個人都下了車。
那輛車忽左忽右,它在躲避石頭,挑選平坦的地麵行駛,終於它來到了幹戈他們跟前,停下來。它的車頭立著一麵小紅旗,車身上塗著“樓蘭工作站”幾個字,跟工作站那個老蔣留下的吉普一模一樣,就像是複製的。隻不過,老蔣那輛車的座套是灰色的,眼前這輛車的座套是黃色的,非常接近沙子的顏色。
車上走下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他大概六十多歲,皮膚黝黑,身形幹瘦。他重重地摔上車門,用一口純正的河南腔大聲問道:“你們把老蔣弄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