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起來,主仆二人剛剛用過早飯,謝寧便被尋到小院來的胡管家請到了鬆柏院。
進了侯爺舅舅的書房,謝寧請過安後,沒有多作寒暄,便徑直出聲問道:“不知舅舅尋我來是有何事?”
高道年坐在紅木長案後,儒雅的麵容上閃過愧疚的神色,喟歎一聲道:“是舅舅一時疏忽,沒有照顧好你。寧兒,你可怨舅舅?”
聽出侯爺舅舅話中的關懷之意,謝寧心下一暖,見他眉頭皺起,便故意笑著開解道:“舅舅,你這話可就見外了。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哪用您時時看護呢。”
高道年搖了搖頭,“若不是安王相告,我真是想不到,依妍這孩子居然會如此任性。”
聞言,謝寧沒有作聲,心中卻不由想起兩日前她被高依妍誣陷,正是秦峰為她做主,才能洗清這汙名。而事後,對方確是去了鬆柏院,難不成是來幫她跟侯爺舅舅‘告狀’的嗎?
謝寧正在暗自猜測,就聽高道年溫和的聲音傳來,“這丫頭是被我和她娘慣壞了,才會做出這些荒唐事,自己不知檢點就罷了,竟然還敢設計害你。舅舅先代她跟你陪個不是,日後定會嚴加管束,不叫她再這般胡作非為。”
看出高道年眼中愧色,謝寧連忙出言安慰道:“舅舅不必介懷。”對於他方才所言,卻是不置可否地一笑,是覺得照著高依妍的性子,才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說不定還會暗暗記恨。
為了救這位表妹,她已將朝中炙手可熱的軒王得罪得徹底,可僅僅轉過一日,對方就能絲毫不顧及這份恩情,紅口白牙地指派手下丫鬟誣陷於她。
想到此處,謝寧心中一動,沒有猶豫,徑直出聲問道:“舅舅,不知點翠現在何處?”
見她問起點翠下落,高道年心中暗暗點頭。他諸事纏身,在項氏的有心隱瞞之下,不能看顧謝寧周全,好在這丫頭自己是個有數的,明麵上不計較,心裏總歸還是有打算。
“主子有錯,這丫頭不去勸阻,反而推波助瀾,”沒有回避高依妍的錯誤,也沒有為她開脫,高道年神色淡淡地陳述著事實,“我已命人將她攆出府了。”
“那便好。”得知侯爺舅舅對點翠的處置後,謝寧心中一陣快意。她倒是不怕點翠對自己懷恨在心,之所以想讓她受到嚴懲,單純隻是氣不過而已。想她與這丫頭不過初見,對方卻能毫不留情地誣賴於她,除了受高依妍指使,一方麵確是財帛動人心,但也不排除點翠看她好欺負的緣故。
出於種種顧慮,謝寧沒有追究高依妍,卻不意味著她要放過點翠。說到底,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偏偏要讓高依妍知道,既然她有膽量算計自己,就要承擔應有的後果。
“終究是舅舅委屈你了。”一聲長歎過後,高道年抬手揉了揉眉心,謝寧抬眼望去,目光停留在他鬢間新生出的點點銀絲,心中一動,出聲勸慰道:“能得舅舅看護,謝寧已經知足,您不必過多操心,我自己可以應對。您平日要少勞少思,勿要為我耗費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