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看著平易近人,卻是外熱內冷的性子,他沒有什麼潔癖,卻向來不許旁人近身,事事親力親為,除了無痕,大概也隻有蕭衍這般無賴的性子才能與他交好吧。”
聞聲,謝寧腳步一頓,不可思議地看向顧晴菀,“殿下不喜與人接觸嗎?”
顧晴菀羽睫輕眨,收起了眼中若有若無的落寞,麵上掛著得體的笑,“是啊,殿下素來淡漠,從前在宮中時便不常出門,建府後更是深居簡出。不過謝姑娘倒是不必多慮,你與殿下有恩,殿下待你自與旁人不同,隻要不與他太過接近,殿下是不會介意的。”
聽過這番解釋,謝寧心中卻是“嗡”的一聲,方才欣賞美色的心思霎時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原本的疑竇不但沒能解開,反而又憑空生出霧瘴。令她不解之餘,心中驀地沉重起來。
照顧晴菀的說法,秦峰方才突然的冷漠,是因不喜與人接觸。可他們二人早已有過很多次肢體觸碰了啊,怎麼她一點都沒看出來?難道是自己後知後覺不成?
謝寧向顧晴菀擠了個笑容,隨後跟隨著對方的步子向前走去,心中卻極快地回憶著兩人平日相處時的情形。
她長在軍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平日裏和人相處一向是不拘小節,更莫提什麼男女大防了。她曾拍過秦峰的肩背,曾問也不問,就拉起他的手慌不擇路地逃跑,也曾在情緒崩潰後,躲在他的懷中平複。
倘若他真不喜旁人近身,那她是不是早就觸碰了他的底線?倘若他真不喜旁人近身,為何偏偏她成了特別?
謝寧此時心亂如麻,腦海中卻又浮現起安王府宴飲那日,秦峰主動向她伸出的手掌,原以為已經模糊的記憶,經曆了一月的時日,又再度清晰起來。回響在耳旁的語句,是清冷的男聲遮掩不住的溫柔與動聽——“已經無事了,起來吧。”
某個心底的角落驀地柔軟起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正要浮上心頭,便被身旁傳來的聲音打斷。謝寧扭過頭去,便對上顧晴菀五官精致的臉龐,無可言說的懵懂綺思還未長成,便已被連根拔起。
耳畔傳來眼前女子柔美的聲音,謝寧心中不禁自嘲起來:有顧晴菀這般癡情的絕色在前,誰還會留意到姿容尋常的她呢?何時她謝寧也如此自大了,竟會誤以為秦峰這等出色的男子,會對她生出特別的心思。
“我方才所說,謝姑娘切莫要放在心上。我不是針對你,隻是京中有不少女子不知殿下的性子,意圖接近,才令我有感而發。也是想謝姑娘你暗地裏告知她們一聲,也免得發生什麼尷尬之事。”
謝寧點頭道:“顧小姐所言極是。”她嘴上讚同,心中卻忍不住犯起了嘀咕:憑顧晴菀在貴女中的人脈,大可自己前去告知,何必要將此事托付給她呢?難道,她方才所說,便是為了繞一個圈子讓她去帶話嗎?
腦中靈光一閃,謝寧下意識地便聯想到一個同樣傾心於秦峰的女子,眉頭微皺,故作若無其事地試探道:“對了,妍表妹聽說我今日要與你見麵,還特意托我帶了封信給你。方才在車上,我一時疏忽,忘了拿出來。”謝寧說著,便取出懷中信件,遞到顧晴菀手上。她沒有想到會與顧晴菀同來,起初的打算,是要等到送行宴時,再轉交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