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站在一旁,看得清楚。便是先前有心責備,見此情狀,也頓時將這些無關緊要的念頭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生怕打擾到徐姑娘替秦峰換藥,她便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地立在邊上。直到秦峰的臂上再次纏滿了層層紗布,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對上秦峰望過來的視線時,還暗暗鬆開了緊皺的眉頭,故意在麵上擺出了一臉輕鬆的表情。
殊不知從頭到尾,謝寧的這些小動作,壓根就不曾逃過秦峰的視線,令他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快意來。然他雖是得意,麵上卻也不顯,隻有微翹的嘴角,才稍稍泄露出他的好心情。
“殿下的傷口果然是開裂了,”收起藥匣後,徐姑娘這才抬起頭來,麵上卻並無多少憂慮神色,倒叫謝寧無端安心三分。但見她從懷中取出一隻乳白瓷瓶,開口叮囑道:“這是有助傷口愈合的複原丹,晨起一日三粒,和水而服即可。”
無痕沉默地伸手接過後,她便對著秦峰輕輕點了點頭,告辭道:“那半夏便不打擾殿下,先行告退了。”
“嗯。”
秦峰一語落地,將藥瓶收置妥當的無痕便也隨著徐半夏而去。房中便隻剩下秦峰與謝寧二人。
謝寧隻覺這徐姑娘的名字很是耳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聽過,苦思冥想了片刻仍是毫無印象,便隻好向秦峰求助道:“徐姑娘名諱中的半夏二字,子嶽兄可知是何意?”
秦峰早知她對於這些東西所知不多,便緩慢地從軟榻上直起身來,站到謝寧身旁,耐心地出言解釋道:“半夏是一種藥名,亦稱水玉。有燥濕化痰、降逆止嘔、消腫止痛之功效,慣常煎服入藥。至於徐姑娘以其二字為名,一是應和她祖上行醫,二是因她出生在夏日過半之時罷了。”
“原來這半夏是樣藥材,難怪我會覺得耳熟。”聽過秦峰方才所言,謝寧麵上雖是一本正經,心中卻早已是暗笑不止。徐半夏身上的香氣與秦峰相同,秦峰又對徐半夏這般了解,謝寧甚至不必多想,便可肯定這二人之間定有一番過往。
再聯想到城樓那日秦峰婉拒顧晴菀一事,謝寧幾乎可以斷定,這徐半夏便是他口中的那位心上人了。畢竟秦峰常年深居簡出,縱然身處高位,可見過的女子卻並沒有多少。京中與他往來密切的閨秀,數來數去也隻有一個顧晴菀了。
越想越覺得這兩人的關係不同尋常,謝寧漸漸抑製不住麵上緊繃的表情,杏眼一彎,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來。
她麵上這一番神情的變化,自然也全叫秦峰收入眼中。房內的石漏滴滴答答,一聲一聲提醒著時間的流逝,秦峰掃了一眼時辰,又見謝寧眼中帶笑,便未曾出言詢問,而是再度開口,說起了正事來。
“我命人帶你來此,是想讓你隨我一同出席今晚宮宴。”
秦峰這一語落地,雖是語氣淡淡,卻已然在謝寧心中激起了千層浪。心底的疑問一股腦全都隨此冒出了枝椏,謝寧神情一滯,才剛回過神來,便看向秦峰,狐疑出聲道:“天子宮宴,定然規矩甚多。你提前歸來,已是令眾人始料未及了。若是再貿然攜我前往,豈不更惹人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