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秦峰一臉淡定地看著謝寧。
“這件事我早就想問問你的意思了,”謝寧摸摸鼻子,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眼下我備考女官試是受你指點,若是旁人問起,我可否直言相告。”
秦峰的眸色瞬間深沉了幾分,目光猶如出鞘的刀劍一般,分外犀利。謝寧被他看得心虛,便又底氣不足地描補了一句,“其實不是有人問起,是我自己覺得,此事不該瞞他。”
魏青陽與她畢竟有婚約在身,此事謝寧雖覺無傷大雅,可她與秦峰往來甚密,對方總有權利知情。不然再這樣下去,他還真會以為武館事務太過繁忙。
秦峰看出謝寧神色變化,卻沒急著回應,而是狀似隨口,不緊不慢
地出聲問道:“你說的這個人,是何人?”
“魏青陽。”謝寧心中並未多想,眼見秦峰問起,一下子竟輕鬆了幾分。
反觀秦峰,卻不由暗暗在心底苦笑一聲,麵上卻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臉正色地看著謝寧道:“你想告訴他,不是不可以。隻是——”
乍聞此言,謝寧便讚同地點了點頭,可當秦峰這後半截轉折的話一出,她卻不由緊張起來,急忙湊近問道:“隻是什麼?”
秦峰見狀,心底便不由歎息一聲,麵上卻仍是不露分毫,淡淡出聲道:“阿寧,先前你我二人早有約定。你助我剿匪在先,我幫你考取女官之位自是義不容辭。其實我完全可以再請旁人來教導你,可是要確保讓你在一年之內,穩妥地考上女官試的人選——”
秦峰話音微頓,旋即便目帶深意地看向謝寧,緩聲道:“我想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做到。若是有秦嬤嬤督促還好,可如今她已被高貴妃召進宮中。我思慮再三,覺得還是親自來教你更有把握些。”
謝寧已然明白秦峰話中之意,可她也是直到此時,才明白對方親自教導她的用意。原來這根本就不是對方先前所說的擔心武館有女子出入惹人忌憚,原來真正的原因還是出在她自己身上。
她自幼習武,連女紅都少做,至於琴棋書畫,更是從未接觸過。而今初入此道,未免有些懵懂,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什麼坐得住的性子,教導起來,隻怕是要費上很大心力吧。
而京中那些嬤嬤先生,多半接觸都是名門世家出身的貴女,嫻淑沉靜,多才多藝,想必遇上她這樣的學生,定會頭疼萬分。
而秦峰則不同。謝寧經他一語點明,心中對他難免更多了幾分動容。兩人向來交好,秦峰又知她底細,指點起來自是對症下藥。費心引導之下,謝寧自然有了進步。
就拿她如今的棋藝來說吧,若非秦峰從旁指點,恐怕她到現在看見那些棋譜還會頭痛。
謝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眼底盡是思索之色。秦峰見狀,便又開口道:“但你我二人之間,畢竟還有男女之別。魏公子知曉此事,心中未必會不在意。何況眾口鑠金,這消息一旦傳出,或許會對你名聲有礙。”
整個人如同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渾身上下都蔓延著涼意。謝寧遲緩地抬起頭,看向秦峰後卻是欲言又止。
對方說的沒錯。男女之別。
可,她還以為憑他們之間的交情,不必在意這些。
察覺到秦峰落在自己身上的關切視線,謝寧很是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麵上的笑意卻分外苦澀,“是我考慮不周了。”
秦峰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卻不懊悔提及此事,隻是了然地拍了拍謝寧的肩膀,安撫道:“這世間束縛太多,並非一朝一夕能改。你不是京城人士,自然不知此地許多忌諱。”
謝寧扯了扯嘴角,雖然明白秦峰所言有理,卻仍是忍不住開口道:“好多事情做不得,我真不知身為女子究竟有什麼錯處。”
就連與蕭衍關係密切的那些女子,也都是平白背負了罵名。對於男子而言,這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可對於女子,卻是事關清譽。
謝寧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呢?隻是秦峰如此直截了當地點明,她未免有些心中不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