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沒有到城樓送行,想到親手帶出的新兵即將前去剿匪,謝寧的心情也極為舒暢。
對於這三百人組成的剿匪之軍,謝寧可是信心十足。在侯府與秦峰保持距離的緊要關頭,她倒是也想偷偷去看上大夥一眼,可昨日經過秦峰提醒,她才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著男裝,難保不會被大夥認出,擾亂軍心;若是著女裝,被秦曦發現也不是好事。
雖不能親身前往,謝寧卻借著秦嬤嬤出門的機會,讓明霜和穀穗跟著瞧了個熱鬧,卻沒想到她們三人歸來之時,帶回的卻不止是城樓送行的見聞。
“小姐,我們回來了!你不知道,今日可發生了一件大事。”
人未至,聲先來。隔得很遠,謝寧便已聽見穀穗一路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正在暗自失笑,卻沒想到一抬頭,望見的卻是她和明霜拎著無數大包小包的身影。
成匹的綾羅錦緞堆在桌上,一盒盒脂粉黛膏摞成高塔,精致小巧的釵環首飾擺在麵前,一瞬間的恍惚過後,謝寧才定下搖曳的心神,驚訝道:“這是你們買的?”
明霜捂嘴笑道:“這些都是秦嬤嬤為小姐您準備的。”
“為我準備的?”謝寧納悶地重複一句,起身去迎秦嬤嬤。她不是初入京城的那個小丫頭了,這些她從前沒機會接觸的東西,便是她不知價值,也可估量出大概。秦嬤嬤與她無親無故,不過是因秦峰囑托才前來指點,謝寧又怎能叫她破費?
“嬤嬤,您——”
“你不必說了,”秦嬤嬤早已猜出謝寧的來意,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出聲打斷道:“你與安王殿下不是早有交易在先嗎?單憑你如今這副模樣,再等上十年恐怕也成不了氣候。”
自打進了侯府,對她的指點和嘲笑便是如影隨形,比這難聽的話,謝寧已聽過不知多少,起初她難免在意,如今卻能一笑置之。何況秦嬤嬤雖是冷言相對,卻是真心在為她著想。
謝寧看得分明,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她所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嬤嬤,我不是介意您置辦這些物件,隻是您看在情麵上,費心指點於我,謝寧卻不好教您破費。今日您花的銀子,等下我便補給您。往後您再要出門,也提前告知我一聲,花銷由我來準備。”
聽過她這一番話,秦嬤嬤卻突然沉了臉,“挑東西的人是我不錯,可這付賬的卻是另有其人。怎麼,為了今日這些物件,你還要追到燕地去尋人不成?”
聞言,謝寧皺眉道:“是子……安王殿下?”
“不錯,”秦嬤嬤看她一眼,“也不知你這傻丫頭身上有多少銀子。往後要用銀子的地方還多著,你能填補過來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謝寧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隻得窘然應道:“謝寧考慮不周,叫嬤嬤見笑了。”
尚未接手家中的產業,身在揮金如土的皇城,謝寧眼下可謂是身無分文。如此境況,叫她到哪去尋銀子?
要不,再去賭坊贏點彩頭回來?不成不成,自從如意坊事發,京中便掀起了一股抑賭之風,若是在這當口上贏了太多銀子,肯定會被有心人盯上。
腦海中剛剛浮現出猜骰的想法,不過瞬間就被打消。謝寧隻得繼續思索有什麼賺錢的路子。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際,秦嬤嬤卻陡然靠近,一雙銳利的眸子直視過來,語重心長地開口,“銀錢之事,不過是俗物。若是將這些東西看得太重,恐怕我也沒有什麼指點你的必要了。雖說無功不受祿,可你與安王有約在先,又何必覺得欠他人情。認真算起來,你早出晚歸的那些時日,付出的那些心血,不比真金白銀輕賤。再糾結於此事,未免太過。”
又被秦嬤嬤一語點醒,謝寧點頭道:“是我想得太多了,幸好有您提醒,若是真事事算清,子嶽兄豈不以為我要與他生分?”
細細想來,她與秦峰也算得上是肝膽相照的好友了。事先有約在先,再計較那許多,實在是沒有必要。解決了心事,謝寧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