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月光劃過劍刃,卻似流星。這一劍不論速度,還是角度,都是避無可避的!隨風在那一瞬間屏住呼吸,隻等待著斷刃刺進皮膚的那種手感。
雜草紛碎之聲,更顯周遭孤寂之色。
劍尖凝滯,與那少年的臉麵僅有分毫之差,好險!隨風倒轉身體,與地麵平行,雙手挺劍而前,生生看見兩隻優柔的雙掌合十,緊緊夾住了劍刃。
怎麼個意思?隨風半晌沒反應過來。這是誰的手?
那是輕柔窈窕的兩隻赤裸的臂膀,渾然相合的一雙纖纖玉手,決然是屬於一個姑娘的——然而隨風分明看見,這些都從少年的身體中赫然伸出,與他的胸膛完美相連,不知怎地,便從那身華美的怪衣之中突兀而出。
月光之下,一個少年昂首挺胸,背手而立,麵目沉寂,胸膛之中,卻伸出一雙姑娘的纖臂玉手,將一把劍緊緊夾住!劍柄之上,橫掛一人——此種景象,簡直詭秘到壯觀。
少年冷道:“朋友,你究竟是什麼人?——”
隨風鼻子哼一聲,腰中運力,周身相合,生生從那雙手中撤劍飛身而出!少年眉頭一鎖,十幾隻鬼奴驟然發動,凶猛無比地撲了上去。隨風腳底回環,轉身周旋,仿佛一隻大陀螺一般,在密集凝聚的鬼奴陣中超然而過,片葉不沾!別的不行,腳底揩油,隨風那可是天下第一!這一手功夫原本是八卦門的絕技,到了隨風這裏,全然改編做了閃避逃脫的招數。
二人遠遠相對,均覺對方全然不可探底,隨風列劍於前,少年胸前玉手雙手合十,皆是極為謹慎的守勢。
少年眼角一絲淚水尚未褪盡,咬牙道:“喂,我與你有何冤仇?要背後傷我!”
隨風勃然大怒,狠狠啐了一口:“呸!!天殺的煉鬼師,老子與你不共戴天,什麼天下第一,全是扯淡,無非是異族番邦的雕蟲小技,不上台麵!”
少年微微一愣,長久以來,從未有人在他麵前這麼說過話,這開天辟地的頭一遭,猶如狂風巨浪,刹那間將少年裝出的幾絲冷靜老成衝得幹幹淨淨。神情赫然間便緊做一團,臉上頓時戾氣彌漫,月光之下,好好的張白玉臉麵,如今青得發黑!
隨風眼見此景,當下火上澆油道:“怎麼樣?你不服氣嗎?小子,國運日衰,你卻拜師番邦,那是不忠!你娘養你這麼大,偏偏去學這些害人不淺的妖術,簡直是不孝!喪心病狂殘害活人,是不仁!趕盡殺絕逼迫鬼魂,是不義!你他媽的就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賊子,還說是什麼修道之人,良心被野狗吃了,臉麵卻比豬皮都厚!!”
少年氣得發抖,聲嘶力竭尖叫道:“你胡說八道!!”
對方越是暴怒,隨風越發得意,此為亂敵人陣腳之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個惡心透頂的娘娘腔!你看你打扮得那個慫樣子——我瞅著簡直能把腸子給吐出來,胸口還放了一雙女人的手臂,不陰不陽,你是爺們兒麼?還有把兒麼?——就你這樣,哪個姑娘能看上!”隨風畢竟年齡相仿,少年心理他了如指掌,一心就要把他火給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