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話 地府血狀(1 / 2)

隨風灑落的笑聲之中,無常兄弟忽然沉默,白無常古怪的笑容有些凝滯,黑無常臉上湧起一股惡意。

“鈴鈴鈴!——”忽然間,一陣清脆的銅鈴之聲,隨風驟然間之覺得渾身一空,眼前恍惚一下,暈頭轉向之中,看著周遭皆是三重影子。腰間一軟,又撂倒在地,腹中一陣惡心,嘔出一股酸水。

白無常手中赫然捏著一把銅鈴,慘白的手指修長枯細,如同骨架一般,道:“嘿嘿,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麵前笑。”

黑無常怒道:“好大的膽子,敢輕慢於我兄弟二人!”

隨風捂著肚子,痛苦而起,一頭長發已然亂作一團,沾滿塵土,雜草一般垂將下來,他微微一抬頭,發梢之中,一雙怒目滿是不屑,嘴角一抖,一絲笑容又竄上臉,搖頭道:“窺探仙長,便打入地獄?哼,兩位仙長若不是窺探於我,又如何能知道我窺探二位?!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這裏是人間地,你們是陰間人,大搖大擺行於大道,難道不小心看了一眼,便是大逆不道了麼?!真是豈有此理!便是仙長,就能如此蔑視人間?!”

無常兄弟行走世間,想著多抓一個術士,回去於己有利,所謂天規條律,無非是借口,一來畢竟心中有鬼,二來根本不曾想到,此人竟然還敢回嘴,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惱火。頓時,怒從心頭起,黑無常忍不住,沉聲如雷,道:“哼,刁民利嘴,別和他廢話!讓他畫押!”

白無常笑著從腰間一掏,又是一副卷軸,瞬間一展,長過數丈,狠狠蕩在了隨風麵前。常常的卷軸之上,盡是各種血跡,或是濺在上邊,或是流在上邊,或是殷紅的手印,定是諸多喪命於他二人手上的術士所留下的。隨風望著那卷軸,心中半是恐懼,半是怒氣,自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血命狀!無憑無據,就一堆血,豈不是稀裏糊塗的賣命契約?!早知道地府之人不講理,誰知卻如此不講理!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簽。”

“鈴鈴鈴!”白無常手指一抖,鈴聲又起!瞬間隨風一頭栽在了卷軸之上,頭暈目眩,肚子裏翻江倒海,方才之念頓時退卻,隻想著,如此這般,還不如死了爽快!

這一陣鈴聲,百般奇異,難受無比,然而心中卻百般清晰,昔日的悲傷沉痛,怨氣惡念,如滾滾長江,浮現於心間:一會兒是師父,一會兒是鍾大哥,一會兒是林枝兒,一會兒是煉鬼術士。片刻之間,隨風腦中漸漸清明,自道: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毀人心神,催人自毀,無非就是用這老招數,教人自己嚇唬自己,可惜這無常兄弟玩得還不如那趨夢使者。

忽然間,隨風嗓子裏一鹹,自知是一口血湧了上來,瞬間已經到了牙縫之間。隨風臉一緊,瘋了似的緊閉著嘴,屏氣凝神,死死撐住。眼看不得已,忽然間,隨風腰間一緊,一個翻身而去,狠狠用手捂住嘴。

“通!”的一聲,隨風砰然落地,一縷血跡湧出指縫,揚手間,嘴邊幾道血印,隨風抿著嘴,在胸前狠狠擦了兩把手,半絲也沒落得那卷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