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方向離去,黎嘉木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變得平緩,顯得有些平淡地說道:“你留在這,我害怕再出現上次的狀況。我是警察,受人要挾,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所以,你今晚休息一下,明早我安排你離開。”
“木子,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蘇童沒有正麵回答黎嘉木,她答非所問。
“再說吧。”黎嘉木似乎心不在焉。
“黎嘉木!”蘇童突然厲聲喊了一句,把有點恍惚的黎嘉木嚇得一哆嗦。
“你那麼大聲幹嘛?”黎嘉木勉強裝出了淡定的樣子。
“黎嘉木,你麵臨的壓力,我懂。我也恨自己不能分擔你的痛苦。但是,我不會走。”蘇童把放在黎嘉木手心裏的手拿開,神色有些哀傷。
蘇童指指自己的頭,情緒變得激動:“我這裏麵,裝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那些碎屍的照片,裝在的的夢裏,我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麼漂亮的女孩,她死了,一定是我眼睜睜看著她死去的,她是廖遠航的舒暢嗎?
那麼凶殘的案件是發生在我的眼前的,我為什麼不呼救!?我為什麼不記得凶手的樣子,說不定我呼救了,那女孩就不會死!黎嘉木,我見死不救,等同罪犯!
你覺得,明白了這一切的我,真的能若無其事地置身事外嗎?你怕再有人來綁架我要挾你!我不怕!如果再有人來,我一定會跟他同歸於盡,我絕對不連累你!”蘇童厲聲嘶喊著,有些竭斯底裏,她將藏匿在心中的秘密一股腦喊了出來,反而覺得心頭輕鬆了不少。
蘇童看著深情凝視自己的黎嘉木,緩緩走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抓住了黎嘉木寬厚的手掌:“木子,你是警察,你知道什麼錯,什麼事對,你明白自己的職業操守與準繩。
如果現有的條件不足以達成使命的話,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不阻攔你。
如果你死了,如果我還活著,我會為你舉辦一場沒有新郎的婚禮!”
“你!”黎嘉木再也不敢看蘇童,他跺了一下腳,猛地甩開了蘇童的手,低著頭,大踏步衝出了病房。
他不敢多停留半秒,他怕自己的眼淚會不爭氣地流出來,他怕自己沒有了趕蘇童走的決心,他更怕自己失去了麵對這一切的勇氣!
“我告訴!黎嘉木,我不會走,讓他們來吧,讓那些人跳出來吧!這樣,你就知道他們是誰了!”蘇童對著黎嘉木倉皇離去的背後,聲嘶力竭地呼喚著。
黎嘉木倉皇地逃出了病房。
他低著頭,站在走廊上,裝作揉眉頭似的,強行把眼淚揉進了眼窩之中,隻是再抬起來頭來的時候,他的眼眶通紅通紅的。
走廊雪白的燈光,將黎嘉木的狼狽照射的分外明顯。
方向大概聽到了病房內的談話,他看了一眼黎嘉木,漫不經心地說道:“有這樣的女人,是你的福氣,有什麼難過了。”
“你懂個屁。”黎嘉木瞪了一眼方向,一把抓過了輪椅的扶手,推著方向,往方向的病房走去。
一路上,黎嘉木都沉默不語,隻顧低頭走路。
倒是方向,在黎嘉木沉重的腳步聲中,聽出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有多嚴峻?”
“天塌了。”黎嘉木重重地丟了一句話。
“。。。。。。”方向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沉吟了一下,才又說道:“我做什麼?”
“你跟可欣的關係很鐵,是吧。”
“你是問出入境的可欣,還是技術裝備科的可欣?”
“你今晚給我弄兩套微型的監聽器來。”
“技術科裝備科已經下班了。”
“你不是整天都吹噓關係很鐵嗎?”
“那。。。。。。那是當然的,這怎麼是吹的呢?。。。。。。哎哎!你就留在門口吧,我進去打個電話。”方向的手扶住門框,拒絕黎嘉木把他推進病房內。
黎嘉木憤恨地瞪了方向一眼,丟開了手裏輪椅的扶手。
方向進了病房,狡黠地看了一眼黎嘉木,順手關了房門,把黎嘉木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了走廊上。
燈光雪白雪白的,將走廊照的一片明亮,盛夏時節,因為這雪白的燈光,竟然有了一絲寒冷的感覺。
寒冷的感覺是從黎嘉木的心底發出來的,他下意識地把雙手抱在了胸前,似乎要為自己尋得一絲溫暖,但是,卻覺得這個動作實在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