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湖給它近旁的村子帶來的是一種生活方式,盡管這個相對較大的湖泊不是用來做養殖漁業使用的。我們的村子也就跟著不是個漁村,但是下湖捕魚的人們不會少,我爸便是其中之一,我姑爺亦是其中之一,不過他們使用的方式不同。
姑爺有一條小漁船,村子裏使用的漁船都是簡易的隻能容下三人的小漁船,蜀山湖在我很小的時候是可以任意捕魚的,後來據說有人把整個湖承包了,用來專門養殖漁業,因此就禁止了外來的捕魚人員,不過即便如此,偷偷捕魚的依舊不少。
捕魚的時間一般是晚上,姑爺會扛著船,帶著漁網,下湖去,做好標誌,下了漁網,就上岸回去,第二天淩晨時分,再下湖去,收了漁網,隻需一夜,便能捕獲可觀的大小魚兒,摘下魚兒,清理水草,曬一曬漁網,到了晚間繼續下網,如此反複,隻要天氣尚好的話。
我爸不用漁船,不用漁網,可能是因為他白天要上班,沒有什麼時間整理漁網吧,他有一個用電瓶打魚的裝備,也是到了晚上會去打魚,不過這種打魚的裝備通常隻能在淺水區打魚,打到的魚一般來說不如漁網的大,可有時候也能補到很大的。
大的魚會在第二天一早拿到菜市上去買,由於沒有車,通常出行都是騎自行車,八公裏左右的路程倒也並無什麼大礙。小的魚兒自然就是自己吃了,一時吃不完的用鹽醃了,或者曬成魚幹,回頭蒸著吃味道也是不錯的。
湖裏不僅僅隻有魚兒,也會有蝦,還有少數的甲魚,極其罕見的烏龜,甲魚在我們這裏稱為“老鱉”,打到老鱉是最為開心的事,因為老鱉的價格最貴,隨便一隻都至少價值兩百多塊,在我很小的時候,兩百塊的東西就是高價了。
有一次,我家隔壁,也就是西邊的表姑爺家,捉了一隻烏龜,那隻龜身體的顏色是紅褐色,眾人不忍心殺死它,就想了放生的法子,大表姐剛好生了一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快滿一周歲了,於是他的太爺爺決定要在他滿月的時候把這隻龜給放生了。
為了讓有可能捕獲這隻龜的人知道這隻龜是被放生的,故而在這隻龜的尾部龜殼上打了一個小孔,穿了一個銅環。放生那一天,眾人帶著他一起去了湖邊,下了水,由她媽媽抱著,太爺爺親自將烏龜放在他的手上,他也不知道其中意義,伸手去拿,也是剛拿就落入水中了,簡單的儀式也就這樣結束。
村子裏捕魚的人家有不少,並因此為家裏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它不僅僅隻是一種賺錢的途徑,更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生活方式。有時候捕魚也不一定需要漁網和電瓶,一個籃子就可以。
每當夏季到來,清晨或者夜裏下了一場很大的雷雨之後,我們總是會到湖邊去抓魚,大雨讓湖水積存,蔓延到了湖岸邊淺草叢中,一些魚兒也會因此遊到這些淺水區的草叢裏來,穿個雨鞋,領著籃子,下到淺水區,就會有受到驚動的魚兒開始遊動,因為水草阻礙,水位很淺,所以每一次遊動都能夠被發現,而且它們很難跑掉,隻要動作敏捷一些,就會抓住它。
魚兒這種在雷雨後湧向岸邊淺水叢中的現象給我們帶來的不僅僅隻是魚兒本身,更多的是一種活動,一種愉快的競技遊戲,父母帶著小孩會一起來到這裏,然後小孩們比大人更為起勁,赤腳下水,渾水摸魚,每一次見到逃跑的魚兒都是異常興奮的,伸手去抓,很多都會脫手,魚兒的身體太滑膩了,然後就是追,一開始總是要費些力氣才能抓到,一旦抓的次數多了,也是熟能生巧的事,抓到魚兒後,總要舉起來示意給旁人看,其中阿甲最為活躍了。但畢竟水淺,太大的魚兒是遊不上來的,這也使得我們所撈到的魚兒幾乎差不多大,大小與大人的手掌相近,也幾乎都是鰱魚。
夏日到來,捕魚是件愉快的事,不過並不是我們這些小夥伴們最欣喜的事,最欣喜的事就是暑假裏一起玩耍之後,跑到湖邊,下到水裏洗澡,也就使得我們這些近鄰村民從小就會水性。雖然爸媽告誡過我們不要下湖洗澡,但是我們從未聽從過,他們隻說危險,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我們這裏在湖水裏淹死的人可以說寥寥無幾,而且自我們有記憶以來,就從未聽說過這事。
有意思的一件事是,我們村有一塊地竟然在湖中,湖水上漲時,那塊地就成了島嶼,水位下降時,就會現出一條路來,於是洗澡時,誰先遊到島上就成了一個比賽了。很多時候,我們會在湖邊過家家燒烤,弄得渾身是汗,烏七八黑,也正是如此,到水裏洗澡成了一件十分大快人心的事。
我們要玩的東西許多都是要弄得滿身是灰的,比如,打彈珠,就是那種有顏色的玻璃球,在地上擊打,可以算是最能弄髒身體的遊戲了,多數時候都是趴在地上的,據我所知,這個遊戲在祖國各地都很流行。
當蜀山湖裏開始放養魚類的時候,洗澡時都是能看到一群群的小魚兒在遊動,想要去抓,當然是不可能抓到的。爸爸用電瓶打回來的魚一般比較大,不適合賞玩,媽媽有時候也許去打魚,爸爸在家做了一個推蝦網,原本是給我們在池塘裏抓小龍蝦用的,媽媽偶爾會帶著我去湖裏的淺水區捕撈魚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