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後半夜,落雪堆了厚厚一層,能有一拃後,潔白晶瑩,好似給大地披上一層銀紗。
地上的雪堆積的已經足夠厚了,但天上的雪還在繼續飄落,再加上後半夜起了大風,茫茫風雪之中,連睜眼都變得困難。
這樣的大雪在隱域已有很多年沒有下過了,紛亂的雪花中,模糊能看見一絲朦朧的天光,隱約能聽見不遠處的樹枝被積雪壓地咯咯作響。
瀾滄子將目光從洞外收回,看向盤坐中的穆白,道,“主人,老奴看這雪一時不會也停下來了,如今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要不先停留兩日,等這雪暫停下來,再離開也不遲。”
穆白睜開眼,看向洞外,眉頭漸漸蹙起。
與那分身一戰雖已過去一個時辰,但他還未徹底恢複,主要是使用血月黑蓮所造成的消耗太大。
此外,那一戰他也勝的驚險,受傷在所難免,這些傷即便是有寶丹,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徹底恢複。
他眸中露出思索之色,瀾滄子說的道理他都明白,這雪天實在不宜趕路,他二人雖都是修士,但這雪下的著實太大,迷路也並非沒有可能,再加上他們都有傷在身,這樣便更不宜持續趕路。
隻是,道理他盡管都明白,然而心中,卻始終有一種沉重感。就目前而言,最大的威脅看似已經解除,但他感覺事情總沒有這般簡單。
因為有些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這些人,便是太虛聖地之修。雖說此前的確有莫依軒到來,但其目的無論是來警告他斬斷與木青麟之間的聯係,亦或者說是來救他,卻總之並不是來殺他。
倒非穆白希望被人追殺,而是,他應該遭受太虛聖地的追殺才算正常。不說那墨毅與蘇術懷疑他殺了宋印星,便說夜淩雲操辦的那場宴會,便是為了太虛聖地。
但,那場宴會的主角盡管是太虛聖地之修,他作為唯一一個被邀請的普通修士,卻也是一個必不或缺的角色。
既然如此,便絕不僅隻是夜淩雲想確定極速傳承就在他的身上這般簡單,除此之外,便很可能是太虛聖地的某些修士,想在他身上確定或驗證某件事。
然而他作為一個普通修士,到底有什麼值得太虛聖地的某些修士如此上心?疑似殺了宋印星?明顯不可能。
根據太虛聖地的行事作風,一旦被他們懷疑,寧可錯殺,也絕不會放過,那便隻能是其他東西了。
而這件東西,能引起太虛聖地之修的注意,肯定不是凡物,血月黑蓮、藥杵、金紙這些至寶,他從未暴露過,如此,便隻剩下一件東西,那便是‘自然劍胎’!
也唯有此物,最有可能引來太虛聖地某些修士的覬覦。
念及於此,穆白驀然凝住雙眸,盯住洞外紛亂的雪花,沉聲道,“不,立刻離開,現在的天氣反而是離開的最佳機會!”
說著,他已站起身,快速向洞外走去,瀾滄子露出疑惑之色,卻也不敢再多問,連忙站起身,緊緊跟上,但才走了幾步,其臉色便一變。
在這山洞周圍,他布置的有法陣,但他此刻,他明顯感到,這法陣被人破開了。
“有人來了……”穆白腳步微微一停,身形猛然飛射而出,衝出山洞,落在雪地之中。
在其飛出山洞的那一刻,那山洞竟‘轟隆’一聲,直接塌陷,緊接著,那整座山驀然從中裂開,化作兩半,這兩半各自分開坍塌,不到一息,便徹底化作一堆亂石。
穆白身形向後倒飄,隱入風雪之中,旋即拔開腿,狂奔,他的猜測果然化為現實,真正的殺劫現在才來。
他之所以能滅殺卓非凡的分身,是因有紫金傀儡自爆在前,先將其重創,但現在,他幾乎一清二白,最大的倚仗已經沒了,再加上他的力量還未完全恢複,血月黑蓮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至於瀾滄子,傷勢也未能恢複。
偏偏這個時候,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還想走麼?”
風雪之中,倏然響起一道聲音,穆白的腳步猛地停住,抬頭看向前方。
風雪太大,以至於視線變得有些模糊,故而他這一眼看去,也僅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所幸那風雪中走來的修士速度極快,幾個眨眼,便來到他的身前三十丈之處,停步。
來人身著黑衣,在這白皚皚的世界原本是一抹亮色,但由於夜色太暗,也由於風雪太大,其身影反而看著有些模糊,不過,當與其相聚三十丈時,穆白還是清晰的認出了那張麵孔。
“沒想到你還很謹慎,知道要在洞外布置陣法,可惜,這陣布置的實在太粗糙,於我而言,形同虛設。”來人道。
穆白不語。
來人有些詫異,疑惑問道,“怎麼,對我的到來,你便不感到意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