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是一陣冰涼,就像冬日的冰,又像夕陽落下後的黑夜,沒有半絲溫度。
林夕顏偏頭看著穆白,目光坦然而平靜,絲毫沒有尋常女子的那種羞赧,態度大大方方,舉止得體,找不出半點毛病,反而更能令人增加好感。
撚著那隻手臂,穆白蹙眉感應少許,又換了另一隻胳膊,少許之後,輕歎一聲。
“公子也沒辦法嗎?”
穆白搖頭,深深看著林夕顏,通過他的觀察,眼前這個女子很健康,根本沒有毛病,其體內的一切機能都很正常,找不出任何問題,但這明顯沒有可能,如果真的沒有問題,林夕顏不可能會是現在這種狀態。
“我偶爾得到一本古籍,在此物上曾看到一種特殊體質,名為‘九脈絕體’,這種體質天生便缺少九條最重要的天脈。”林夕顏看著湖麵,仿若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所謂天脈,便如仙根一般,確實存在,卻無法看見,也無法感應。此脈,乃是人壽命之根本。”
穆白不語,說到這種程度上,他已經明白了林夕顏想表達的意思。
“九脈絕體天生無解,身懷這種體質之人,無論以什麼方法續命,都無法活過二十七歲,我今年二十二歲。”林夕顏看著飄浮在水麵上的枯葉,道,“早就習慣了,現在更了無牽掛,身而無人知,死而無人曉,就似這水麵的枯葉,平淡中枯黃,安靜中腐朽,悄聲中消亡。”
穆白順著林夕顏的目光看去,落在那片枯葉上,他能聽得出來,林夕顏所說的話中沒有任何感情,更像是在敘述事實。
事實也的確如此,對一個知道自己最多在五年後將必死無疑的人而言,這個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掛念?在她的生命中,每一刻都在倒數,如同沙漏中的沙子,終有漏完的那一刻,那時,便是一片空白。
短暫的生命,更像是偶然來到人間的一個看客,時間到了就會離開,所經曆的一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此,又有何值得悲,有何值得喜,有何值得……勞神。
這一刻,穆白完全懂了林夕顏,她的這種坦然,這種對凡事都毫不在乎的態度,不是因性格恬淡,無欲無求,而是其真的根本就不在乎,得又如何,失又如何?
“公子不必陪著我了,有更重要的客人需要公子去陪伴,我想一個人靜靜。”林夕顏偏頭看向穆白道。
穆白收回飄遠的神思,道,“我在哪裏還能找到你?”
“可能還在這裏吧!”林夕顏露出一絲很自然的笑容,重新看向湖中的那片落葉,緊了緊略薄的衣衫,道,“我想先在這裏看一看即將到來的春天,如果運氣足夠好,還能看一看明年的落葉,過了明年若是還有時間,我可能會離開小燕都,出去走一走,多看一看。
據說,外麵的世界很大呢!”
穆白心頭一搐,看著獨自沿著湖畔走向遠處的林夕顏。外麵的世界很大,可林夕顏的世界卻一眼便能看見邊際,不是色彩斑斕,而是黯淡無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