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閑聊片刻,二人離開小院,謝蒼術以醉酒為由,帶著謝白芍、季詩雨二人返回飛仙閣去了。穆白好不容易落得心靜,仔細思索接下來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安然離開小燕都,但思來想去,卻都沒有具體辦法。
那柳瓊絕不是僅用簡單的言語來威脅他,而是真有那個實力。可以預見,無論躲在何處,隻要他在剩下的時間內煉不出定神丹,都將難逃厄運,何況他即便煉出此丹,也未必便能如願脫險。
思來想去,他都發現自己根本就無路可去,繼續待在季家反而會給季家帶去危險,即便進入飛仙閣,以謝蒼術的能力也未必便能給他提供庇護,思索良久,他最終決定,有了如此糾結,倒不如直接去醉夢軒。
他不是去自投羅網,而是實在無路可去,與其被動的被柳瓊當做牽線木偶,倒不如主動出擊,直接進入醉夢軒,然後再尋找脫身的機會。
念及於此,穆白找到瀾滄子,告訴他即將離去的打算。此番幫過季家之後,他與瀾滄子之間的因果算是兩清,從今以後,都可能不會再有交際,也算是好聚好散。
對穆白突然請辭,瀾滄子感到很詫異,竭力挽留,道,“公子著急離開,可是季家有照顧不周之處,若真如此,老朽便先代小輩向公子賠罪,容後定會好生管教他們一番。”
“季家並無照顧不周之處,而是我煩事纏身,必須離開。你我相處也有數月,所結因果早已斬斷,本不必再有交際,但我卻還是有一事拜托,希望你能答應。”穆白看著瀾滄子道。
“公子但說無妨,無論何事,老朽都會去竭力完成。”
穆白搖頭,道,“也並非什麼麻煩之事,隻是林家罪魁已經服誅,希望瀾兄不要去為難林姑娘,適當之時再能給她提供一些方便。”
林夕顏沒有幾年好活了,穆白雖知與其並不會發生什麼,也知道二人隻是偶然相遇的陌路人,但也不希望其在剩下的時間內受到委屈,就像他不願看見葉韶華受到任何委屈一樣。
他不確定不特意交代瀾滄子,季家的其他人會輕易放過林夕顏,畢竟其僅是一個弱女子,沒有太多修為,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為過,以季、林二家之前的關係,瀾滄子、季風不會落井下石,不代表其他人不會。
所以,他才特地叮囑瀾滄子照顧林夕顏,他也相信瀾滄子能照顧好林夕顏。這個可憐的女人生來無喜,那至少也要讓其在走時無悲。
“公子放心,林姑娘有老朽照看,定不會受到半點委屈。”瀾滄子保證道。他跟在穆白身邊時間不短,雖不敢說徹底了解其脾性,卻極為清楚,其很少會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他並不眼拙,自然能看出穆白對林夕顏的那份特殊感情,盡管他的確會錯了意,不過瀾滄子此番保證,也讓穆白徹底放下心來。
安排好一切,穆白了無牽掛,當下便離開季家,謝絕瀾滄子帶人相送的請求,獨身策馬向內城奔去,到了內城以後,他直接棄馬趕向春神湖。
穆白並沒有絲毫掩飾,所以還未登上冬雪島,醉夢軒便收到準確消息,並確定了他最終的目的地。
醉夢軒深處,一座寬闊的大殿之中。膝頭放著古琴,緊閉雙眸的‘青衣女子’輕輕撥動琴弦,仿如自語一般,道,“倒是一個聰明人,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殿中許久無聲,那‘青衣女子’柳瓊一曲彈罷,才緩緩收回十根修長蔥白的手指,睜開眼道,“去,安排這穆白住下,明日便將煉製定神丹的藥草給他送去。”
自始至終,他都像是一人自語般,但卻無人察覺,在柳瓊這句話落定之際,一道模糊的身影便從殿中消失。
這道身影仿如一直都在這殿中,又仿如僅是在這殿中一瞬,宛如一道影子,而這樣一道影子,卻是連普通的豐羽境修士都難發現。
吩咐那影子離去後,‘青衣女子’將膝頭的古琴放在地麵,緩緩起身,走到窗邊,隔窗看向平靜的春神湖,呢喃道,“風何曦,沫語瞳……真是小瞧了你們……”
其話音落下,那平靜的春神湖猛然掀起一道數丈高的水浪,恰將一條小船掀翻,打入湖水之中,少許之後,湖麵重歸平靜,隻是在那碧透的冬水之中,驀然添了幾縷殷紅。
“還真有不怕死的呢……”若是呢喃般的聲音隨風散開,醉夢軒高處,那打開的窗扇悄聲關閉,若是掀起一層驚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