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赤土萬裏,天地間充斥著驅之不散的炎熱,空氣也因此而變得扭曲飄渺。縱目看去,滾燙的岩漿彙聚成溪,娟娟流淌,偶爾還能看見從岩漿表麵一閃而過的火苗。
就是在這樣滾燙的岩漿中,竟赤腳走來一個相貌憨厚,宛如小塔一般的壯漢,在這壯漢肩頭,則又坐著一個身著黑衣的清秀少年。
岩漿倒映的火光中,那少年的麵孔變得有些模糊,卻依舊能見其皮膚光滑而白皙,眼眸更是黑白分明,宛如滿天星辰,光澤閃閃。
突然間,那少年抬手指向前方,月牙般的眸子中乍現一抹喜意,清脆道,“布憨,再走快些,我感到離木頭不遠了。”
……
夜色越深,大風漸起,焚墟也隻有在夜晚吹風之時才能有些許涼意,可今晚的風並非如此,此地的風也並非如此。
越靠近火焰溪,天地間的溫度便越高,這種炎熱很粘稠,粘稠到緊緊裹在人的皮膚表麵,滲入人的血肉之中,如何也驅散不了。
穆白長衣獵獵,不經束紮的烏發可垂至腰間,行走時隨風亂舞,宛如龍蛇。他步履矯健,神態悠閑,單手斜提酒囊,仿如並不知如今的處境,不知在這邊境之地,早有紫衣道宗的重兵環伺。
清冷月光灑落在他的後背上,將白衣印的有些微黃,淡淡的金黃。
月影傾長,向前延展,是一道綿延無邊的古牆,古牆滄桑,沉澱著曆史的痕跡,滿牆的傷疤,亦似在低聲表述著牆上每片磚瓦昔日的功勳。
穆白驟然停下腳步,劍眉微隆。他沒有想到,在接近火焰溪後竟還有一道城牆。綠菱給的玉簡是記載著玄州東部的地圖,但其也未詳備到連這樣一道城牆都會記載入內。
那畢竟隻是一張粗略地圖,諸如某些秘境、異地,根本就不會載入其中,而像這樣一道城牆,也不會記入其內。
將酒囊係在腰間,穆白抬頭看向牆頂,虎目微微一凝。
此際在這古牆上方,竟站著不下百名修士,其中一名女修的修為更是連他也看之不透,而其他人,至少也是神通境。
“城下何人?”一名女修開口,風雖然很大,但這句話卻凝聚成股,一字不差的落入穆白耳中。
“散修,道古!”
“道友稍等,例行檢查。”女修再度開口。
過了少許,城門轟隆一聲打開,從中走來十餘名修士,其中一人,正是適才開口說話的那名女修。
“你們這也太嚴了,沿途我已被盤查了九次,真要是什麼通緝重犯,還能走到這裏?”穆白輕笑,神色坦然。
“還望道友體諒,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我等也不想如此,可為了不放走逃犯,隻能委屈諸位路過的道友了。”女修很有禮貌,說話間,她已獨身來到穆白身邊。
“能理解,不放走一個壞人嘛,貴宗這樣做,也是為了將那逃犯繩之以法,以免其再禍害到其他人。”
“道友真風趣。”女修拿出玉簡,將那影像與穆白的麵貌仔細比對一番,道,“還真別說,道友和這逃犯乍看竟頗為神似,但若細看,卻又大為不同。”
“仙子可不要冤枉我,誰願意和那逃犯長的相似,他做了壞事,我可不願給他背黑鍋。對了,你們一直在說那名逃犯,這逃犯到底姓甚名誰,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讓貴宗這般重視。”
“事關機密,不能泄露,萬望道友見諒。”女修收起玉簡,道,“道友請吧!出了這道牆便是火焰溪,那裏環境惡劣,危機四伏,道友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