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生而是個孤兒,五歲前的記憶中,除了楊蕭,他再無任何親人,五歲後,他的生命中多了一個親人,那就是‘老八’。
老八就叫老八,沒有姓,沒有名。
穆白七歲時,三人被帶到基地,穆白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徹底改變他人生軌跡的人——木蒼生,他習慣將其叫做‘那人’,或者‘那個人’。
其實不止他如此,很多有都有這個習慣,當然,除了老三木青麟,因為木青麟就是那人唯一的子嗣。
基地有很多小隊,他們那一隊名為‘天神小隊’,包括木青麟在內,最初共有八個人,按照年齡大小,穆白排行老七,楊蕭老六,木青麟老三,老八,依舊是老八,所以,他還叫老八。
在之後的時間裏,那個人,木蒼生,徹底改變了穆白的人生軌跡,改變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喜怒哀樂,包括他的愛恨情仇。
木蒼生教會了他一切,塑造了他的人格,十二到十七歲,五年間,穆白獨身行走於各種險地,不斷磨練,殺過人,飲過血,逐漸,他變得麻木、冷靜、沉著。
木蒼生,徹底為他塑造出最完美的人格,便宛如現實中的‘神’,但說來諷刺,最後,他這完美人格,卻又被木蒼生的兒子毀了。
老八死了。
被木青麟殺死了。
沒有原因,或許的確有原因,但穆白並不知道,可能是所有人都在瞞著他,也可能除了木蒼生父子,便再無人知道這個原因。
於是老八,就那樣死了!
那一次,穆白殺了很多人,若非整個基地高層出麵製止,他最終可能會殺了木青麟。
之後一年,他受到那人刻意的‘打壓’,不得已,他重新回歸之前的生活狀態,出入各種險地,繼續磨練,繼續變得麻木、冷靜、沉著。直到一年後,在一個偶然,在一個咖啡館,他遇見了葉韶華。
三年後,出於各種原因,他主動請纓,進入‘盤古號’……
穆白收回飄遠的思緒,一路走來,他殺的人不算少,其中也有許多所謂的‘無辜’。心,早就冷了。
眼前那遍地的瘡痍,斑斑的血痕,在很大程度上,的確是因為他,但他並不後悔。人,本就靠著掠奪而生,隻是每個人所能掠奪的程度不一樣罷了。
修行沒有正義,強者仍需掠奪。
即便是這每一口的呼吸,也是掠奪了別人的資源,想要真正做到清清白白,唯有別來這人世。
穆白心中有杆秤,隻要這杆秤不偏移,他便無悔。
取出烈酒,大飲一口,穆白緩步走出屋,楊蕭抬步跟上,展手索要道,“給我一壺。”
穆白不言,取了一隻酒囊,扔給楊蕭。二人緩步行至遠處,在山崖前坐穩。
一陣涼風吹來,將一抔浮塵送入半空,卷動滿天殘雲,天地瞬時變得蒼茫模糊。
楊蕭垂眉思索少許,問道,“想老八了?”
穆白點頭,及腰烏發散入風中,變得淩亂,他大飲一口烈酒,翕眸看向遠方。
楊蕭不語,沉默灌了幾口烈酒。
兩人靜坐良久,山風吹了又停,停了又吹,天上的雲朵來了又去,去了又來,那一壺烈酒,終被飲完。
楊蕭站起身,輕輕拍了拍穆白肩頭,道,“你的傷還未痊愈,別想太多。”
“老六,你先下去吧,我再一個人靜靜。”穆白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