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灰暗,萬物腐朽,山河枯竭。放眼望去,天地廣袤無邊,卻充滿昏暗,枯寂。
不遠處堆著幾具新鮮殘屍,地麵的血痕尚未幹涸,能看出來,這些人正是之前搶先進入通道的那批修士,但不知因為哪種原因,他們卻全部折損在了此地。
“四周彌漫著令人極度壓抑的氣息。”李軒逸抬眸掃向周圍,目光驀然定格,緊盯住一隻巨大腳印,因為染著血跡,這腳印才得以留存。
“這是……”
“一種凶獸。”汀雨桐看了一眼,翻手取出兩界羅盤,輕咳一聲,道,“先不要亂動,讓我看看周圍的地勢再說。”
她盤坐在地,揮手掐出一串印訣,臉色越發蒼白。
少許,她終於睜開眸,翻手取出一把半寸長的小旗,遞給布憨,道,“自此地向東,每隔二百三十六丈,都留旗一杆。”
“這裏的地勢如何?”李軒逸警惕的關注著周遭。
盡管,他們並未如之前那群修士一般,方進入此地便遭遇不測,但他們同樣不敢鬆懈,這裏明顯隱藏著巨大危機,絕對不容馬虎。
汀雨桐搖頭,擦盡嘴角的血痕,道,“是一處險地,即便是在全盛,我也無力破除,隻能盡量化解。”
“不要再勉強,先休息一會兒。”穆白看著少女,心底驀然一顫,說不出來為什麼,當少女拿出兩界羅盤時,其身影竟再度與汀羽軒重合。
但這種想法,也僅是在穆白腦海中一閃而逝,先不說汀羽軒乃是男兒身,就是兩人是孿生姐弟,同屬盜門,汀雨桐也有兩界羅盤,便在情理之中。
“不能休息啊。”汀雨桐訥訥搖頭,道,“剛才那腳印分明便是源自某種凶獸,其能令四大聖地的眾多大能力者喋血於此,也便能讓我們束手無策,很可能,其此刻便在這周圍。”
穆白點頭,心中微歎,他是關心則亂,汀雨桐說到的他都能想到,隻是他不忍再看著少女拖著重傷之軀,費力推演,這簡直便是在消耗生命。
汀雨桐擠出一絲笑容,收起兩界羅盤,耳畔升起兩抹紅雲,低聲道,“木頭,背我。”
穆白一怔。
“你還沒有背過我。”汀雨桐看著怔愣不語的穆白,少許,低歎一聲,道,“不過你若不願意,那便算了……”
穆白搖頭,就勢半蹲在地上,道,“上來吧。”
汀雨桐溫順點頭,輕輕趴在穆白背部,但這微小的動作,卻是讓她一陣急咳,咳聲中,一串血絲落在穆白肩頭,染紅了白衣。
“抱歉……”少女歉聲道。
“無妨,趴好。”穆白搖頭,緩緩站起身,盡量減小動作幅度,在他站直身後,少女也緊緊貼在他的背部,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馨香驀然撲入鼻中,在這馨香之中,卻又夾雜著驅之不散的血腥。
背部的溫熱讓穆白身體微微僵直,但也僅是刹那,他便恢複正常,小心托住少女雙臀,使她能更舒服的趴在背部,穆白這才抬步,跟在布憨身後。
這一刻,拖著少女柔軟的身軀,他卻升不起任何旖念,少女輕飄飄的身體,以及那縈繞在鼻尖的淡淡血腥,隻讓他感到陣陣憐惜。
這種感覺,與愛戀無關,隻是單純的憐惜,但就連穆白自己都未察覺發,背上的少女,竟在這‘相識’不到幾天的情況下,已在他心中刻下重重一道痕跡。
在汀雨桐的指點下,眾人沿著一條幹枯河道直線向東,每走二百三十六丈,布憨都會依照吩咐,在地麵插上一杆小旗。
時間一刻刻過去,汀雨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穆白不由偏頭,看向身後。
隻見不知自何時起,少女竟已安然入睡。
她的呼吸非常孱弱,卻也十分恬靜,她就那樣靜靜趴在穆白肩頭,鬱結的眉頭終於緩緩展開,嘴角習慣性的上揚,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微笑,她的雙眼彎彎,睫毛濃密而纖長,便如初五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