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許是這世間得失平衡之故,村中人丁始終不旺,每過數十上百年,才會新添幾個人口,孩子的成長速度也很緩慢,百年方可成人,卻也正是如此,村民皆心思無邪,村中亦人人友鄰。
穆白喟歎,若非他與塵世羈絆太深,絕對會被此地的生活吸引。太常村村民的生活,與完美仙境幾無區別,隻可惜這種東西,並非人人都可享受。
“嘿,你們外界竟是如此複雜,歪歪門道太多,那富貴榮華真有那般誘人?
誰人到死不是八尺木匣,幾塊木板,要那財富又有何用?即不愁吃穿,倒不如每日把心放的寬些,心境逍遙,遠比身體逍遙來的快活。”
一個漢子搖頭,端著米酒,醉眼朦朧道,“還有你說的那仇殺,都是同類,何必自殘?何事不可心平氣和的解決,如此又豈會有家國仇恨?”
穆白搖頭苦笑,無以應答。
這漢子說的雖是道理,但他畢竟沒有入過塵世,不知紅塵辛苦,更不知天災人禍,生老病死,亦無人世羈絆,自然無法理解紅塵中人。
說到底,太常村與塵世間,乃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人們對萬事萬物的理解不同,認知不同,自然無法彼此理解。
太常村的生活雖清淡靜心,但對紅塵中人而言,卻終非久留之地,棲居幾天半月尚還覺得新鮮,長此以往,絕對會患失心瘋。
而同樣的,若太常村的人入了凡塵,隻怕也再難保持這份悠然心境。
小聚到了半夜,眾人大都半酣,就連幾個孩子也都喝的醉眼惺忪,一群人也不回村,全都互相倚靠,就在那草坪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太常村的人身體異於普通凡人,由於常年經受先天之氣的衝刷,早便遠離病痛之苦,除了出生與死亡,他們幾乎不知這世間疾苦。
穆白尚還清醒,斜提酒壺走到一塊巨石上坐下,仰頭望天,明月何曾相似,隻是此地已非紅塵,若走不出去,萬般枉然,一切休提。
……
此後幾日,穆白一直借居古老家中,偶爾外出訪鄰,在其他村民家中小坐。
如此這般,一晃七八天過去。
這一日,穆白借著進山打獵的機會,孤身走向太常山脈深處。既然從無盡湖找不到出路,那他也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這太常山中了。
說到底,他終究不屬於這裏,此地看著逍遙,對他而言卻是囚籠,他與塵世的羈絆太深,心永遠也不可能屬於這裏,終究無法棲居於此。
隻是,向著山中緊趕三日,穆白終是失望,這片山脈無邊無際,即便他怎樣走,都仿如達不到盡頭。
“果真走不出去?”
穆白不甘心,沿著直線,繼續向山中深入,又是十日,他徹底失望,這片山林真的沒有盡頭,就像那無盡湖般,走不出去。
且十餘日來,他發現在這太常山中,除了太常村,竟再沒有一個村落,也再沒有任何人跡,也便是說,在這與世隔絕的淨土之中,很可能隻有一個太常村。
“太常……”
穆白呢喃,到了此刻,他突然醒悟,在來到此地之前,他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