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上,火光映紅半邊天。整片梧桐古林悉數炙烈燃起,化作無疆火海。
一塊巨石上,穆白盤膝而坐,神眸翕合。在他身外,一層淡藍色的光膜無聲閃爍,抵擋住了火海中的可怖高溫,正是第二蓮的力量。
雙眸閉合少頃,穆白終是再度睜開雙眼,心中無法平靜。
他雖然亟需涅槃真火,但卻更希望鸞衣能夠平安,此時此際,心中著實千般煎熬,萬般擔憂,根本不能鎮靜。
“呦!”
火海中,又一道鳳鳴傳來,那株浴火梧桐樹上,一條三百丈餘粗的火柱陡然騰空而起,直貫雲霄。
刹那間,天地赤紅一片,一隻千許丈之巨的火鳳虛影,倏然在那火柱中幻化而生,他掙動雙翅,仰頭啼鳴,高亢而激昂。
他在承受著巨大痛苦,想要褪去舊血,拋去從前的‘我’,點燃純淨的血脈之力,化聖新生,然後將以一種全新的生命方式生活下去。
這是鳳凰一族天賦神通,其他種族,根本沒有此等能力。
要知道,每次涅槃,便如重活一世,盡管魂還是那魂,但身卻不是那身了。全新的身體、血脈,都將比從前更為強大。
不過,獲得與付出是對等的,涅槃的過程極為凶險,不但要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還有隨時喪命的可能,但凡有半點差池,都可能會功虧一簣。
而且,涅槃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至少也要半月。
如今那火鳳雖喚醒了涅槃真火,點燃了整片梧桐古林,但真正的涅槃,其實才剛剛開始,想要褪去舊‘我’,煥然新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光焰滔天,真正的涅槃開始了,火柱中,那道火鳳虛影痛苦高鳴,這是那隻火鳳的‘相’,代表著他自己,表明其也在承受著無法想象的痛楚。
穆白霍然起身,盯住那片火海,麵無表情,但心中卻已滿是煎熬。
他現在有點後悔了,鸞衣雖是蠱皇,但畢竟還是太年幼,這連火鳳都難以承受的涅槃真火,其涉險深入,真能自保平安?
嗡!
驀然,兩道身影自遠方踏空而來,這是兩名老者,他們徑直走到梧桐古林之外,卻並沒有冒然深入。
“是他們……”
穆白抬頭看向那兩名老者,此二人,正是許衍與那九黎部的大祭司。火鳳涅槃的動靜太大了,連這兩尊神仙人物都被驚動,親自趕至此地。
穆白收回目光,沒有走出與二老會合。
他動用《欺天術》遮掩住氣息,然後繼續盯住火海。已經五十餘息了,按照鸞衣的速度,其應該已經深入那火鳳涅槃的核心區域了。
“呦!”
鳳鳴悲愴,不絕於耳,火焰熊熊,無邊無涯。火鳳虛影崩潰了,當然,這並非其涅槃失敗的表現,而是在瓦解舊‘我’,褪去舊殼,進而迎接新生。
一團團火光墜落,如漫漫隕星,覆蓋十方,這些都是涅槃真火,雖不是火精,卻都價值不菲,是難得的聖物。
天地浩蕩,神威浩瀚,穆白憂心忡忡,站立不安,於是便又耐著性子坐了下來,細細數著時間。
七十息了,也不知鸞衣可否安然,又可否攝取到火鳳褪下的舊血,收到墜落而下的涅槃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