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隱退了,浩劫消失了。一抹晨曦靦腆升起,掛在東邊的山頭,盡情釋放著她的溫度,她的熱情。
天地被一層淺淡的金輝籠罩,這是曦陽的顏色,朦朧綽約,柔和溫暖,就像一個寧靜的處子。
大地盡頭,天光深處,三道身影默默佇立,盯著已然幹涸的河床,輕聲歎息。
“黃泉河終被收走了。”古南離麵色複雜,也不知是慶幸,還是惋惜。無疑,黃泉河便是一柄雙刃利劍,即能傷人,又會噬己。
“阻攔的目的已經達到,放它離開,也算是徹底了結了這段橫跨十萬年的恩怨吧。”啞巴老嫗思索少許,打起手勢。
“就是不知是誰收走了黃泉河。”古南離凝眉,道,“其若落入歹人手中,我等豈不成了幫凶?”
“應該是秩序者。”聾耳老人道,“在進入大帝故裏之前,我曾偶然看見過他的身影。”
“秩序者?”古南離露出疑惑之色,顯然不諳紅塵的他從未聽過這個特殊稱號。
“他來了。”聾耳老人偏頭,雙眸橫跨千裏,徑直落向遠處的一座山頭。那裏,老騙子的身影驀然出現。
……
當黑暗褪盡,太常山脈,一座兀立的山洞之中,赤發青年驀然睜開雙眸,盯住晨曦。
“客人來了。”一個赤發老者驀然閃現,落在火邪雲身後。
“那便出門迎客。”
赤發青年徑直起身,長身玉立,緩緩邁步,走出山洞,一步踏出,已然落在另一座山頭,迎向那名狼狽頹廢的幹瘦老者,畢蘇。
“你在看老夫的笑話?”畢蘇停住腳步,背靠岩石,就勢緩緩坐地,仰頭望天,雙目無神。
他自然發現了赤發青年,否則也不會主動停步,隻是他懶得理會而已。幾度謀劃,是非成敗轉頭空,白白將唾手可得的碩果送入別人手中,老人的內心已然死寂。
他敗了,敗的徹徹底底,敗的一塌糊塗,敗的一無所有。
黑澤玉沒了,昊蕪土未能收到,就連畢兀箭,也被人強行攫奪,他如今還剩下什麼?除了這副暮氣沉沉的皮囊,還有什麼?
“前輩誤會了,晚輩並沒有看任何人的笑話。
晚輩冒昧造訪,隻是想告訴前輩,一切才剛剛開始,暫時的得失決定不了過程,隻要結局未定,便還有逆轉的可能。”
火邪雲看著那頹廢老人,麵無表情,沒有伸出援手攙扶,也沒有文質彬彬的開解,而是直接切入主題,深入核心,點名要害。
“逆轉?”
畢蘇從鼻中噴出一串笑聲,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反擊。他滿臉苦澀落寞,“沒有黑澤玉,沒有畢兀箭,沒有昊蕪土,你卻告訴我逆轉局麵,如何逆轉?你拿什麼逆轉?”
火邪雲不驕不惱,氣定神閑,道,“我既然來找前輩,便自然有逆轉的辦法。實不相瞞,此前晚輩也曾遭受失敗困擾,白白丟了忝圖刀,可不照樣挺了過來?”
畢蘇有氣無力的回眸,看了火邪雲一眼,從鼻中噴出一道不置可否的冷哼,然後索性閉上雙眸,將自己藏在岩石背後的陰暗之中,卻又深深吮吸著山間的晨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