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開,烏雲緩緩散去,皓日當空,萬裏青碧。
山間,所有古樹翠竹都舒展枝葉,如煥新生,一股股雨後的清新之氣縈繞彌漫,複蘇的泥土清香芬芳噴吐,半空滿是淡薄的氤氳紫氣,飄渺虛幻。
遙遙遠望,這座小山,便如處在仙境之中。
如今正值仲秋,在外界或者凡間,山間早已布上一層秋色,但在這紫氣宗,在這煉丹閣,在這藥田,在這座小山,一切卻都宛如初春。
萬物充滿生機,山間碧意盎然,浮煙出岫,白雲娟娟,小橋流水,清泉石階。
一場暴雨,滿山溪水暴漲,瀑布飛流,宛如銀練,落地轟轟有聲,激起一串串潔白水花,便如拋灑出去的一團團素錦,驀然打翻的一盤盤珍珠。
穆白的神魂籠蓋著整座小山,密切的關注著山間的點點滴滴,許是心境轉變,也可能是天色放晴,萬裏空暢,他的心情格外輕鬆。
看著這山間的一切,體味那雨後初晴的欣喜,他竟感到自己的神魂力量變得異常活躍,隱隱有一絲增長的跡象。
“果然,修行還是要勞逸結合,張弛有度,一味地鑽研,過分執著,反而會陷入迷途,起不了太大作用。”
穆白心生明悟,他就勢在山頂盤膝坐下,繼續散發神念,籠蓋山間,除了尋找這山上的那絲古怪,也是為了體會雨後萬物的喜悅,體會這大自然的無限造化。
修行修行,各種機緣造化,福分源澤,都得之於天地,得之於自然。
修士雖逆天而行,斬奪機緣,逆改陰陽,但身為一個修士,身為這世間萬靈之一,還是應該對這天地保留一份敬意,也對自己保留一份敬意。
穆白知道,他雖然可能將永遠的變成廢人,但在修行這條路上,他卻是越走越遠,越走越深,越走越穩。
他終究不是一個凡人了。
這是因為心境的蛻變,眼界的拓寬。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外,他與凡塵的羈絆越來越淺,越來越淡,他越來越像個‘仙人’了。
這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他在成長,同樣也在失去,比如失去葉韶華,失去小思念,失去過往的那些兄弟。
有些東西,一旦發生便停不下來了,隻能不斷邁步前進,如此,才有可能挽留住一些東西,但也正是因為這份挽留,使得曾經在意的、仇視的、平淡待之的……所有的一切,都漸漸變得遠了,變得淡了。
因為在挽留的過程中,嚐試去挽留的人在不斷成長,在不斷蛻變,同時也在不斷失去,直到有一天,驀然回首,才發現竟是一路惘然,滿是惆悵。
但過去的終究會過去,該失去的也終究會失去,或許,作為一個修士,一個漫漫人生路上的旅者,他們應該在意的,不應是將來會失去些什麼,而應該是在現在挽留些什麼。
過去畢竟已經過去,而未來又是未來,縱目數視,瞻前顧後,似乎也隻有當下,才最值得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