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冬,隱域終於落下了雪花,這雪相比往年來的著實太遲,也著實太過突然,就像這個冬天那般突然。
一座暖閣之中,一個紫衣女子推開窗扇,仰頭望向夜空,“又下雪了……”
身後床榻上的林姓女子捂唇輕咳,緊了緊披在肩頭的棉氅,“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了太多,也不知那些孩子每日去北城文館可還習慣,這場大雪,隻怕是要給他們增添很多麻煩。”
“你啊!”紫衣女子嗔怒,反手關緊窗扇,走到床榻前坐下,瞪住林姓女子,道,“你怎麼就不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林姓女子淡淡一笑,爐火映照下,她的臉色越顯得蒼白,“我已經知足,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你就不能有點出息?”許是在一起待的久了,紫衣女子說話也隨便了很多。
林姓女子依舊在淡笑,她的笑容很溫和,很幹淨,就像是春風,她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我這一生,隻怕是很難再有出息了。”
“你……”紫衣女子氣結,垂頭兀自生著悶氣。良久,她抬頭盯住那林姓女子,盯住她的雙瞳,輕輕歎道,“你如此輕生,便不曾想過,他若回來,該當如何?”
“他暫時是不會回來了。”林姓女子肯定的搖頭,露出幾絲追憶之色,喃喃道,“他是高飛九天的雄鷹,注定俯瞰整個世界,雄鷹沒有飛到地之盡頭,天之角落,是絕對不會回頭的。”
“值麼?”紫衣女子有些憤怒,“你在等他,他知道麼?”
林姓女子淡然微笑,輕輕搖頭。她的笑容是那般恬淡,那般溫和,那般灑脫。
“你個榆木腦袋。”紫衣女子越發無奈,氣呼呼的咬牙,“他到底都有哪些好?”
“他有哪些不好?”林姓女子反問。
紫衣女子語塞,的確,他有哪些不好?
即便時隔兩年,那個人的身影越來越淡,甚至於他的麵孔已經模糊,唯能記得他穿著一身白衣,但回頭仔細想想他有什麼不好,卻真的想不起來。
如果真有不好,那或許便是他太過‘無情’,可他真的無情麼?
紫衣女子無法回答。
少女的心總是容易萌動,在兩年的那個冬季,或許,她的心的確被那個人抓住了,但隨著那個人遠離,一去不返兩年,那種萌動,卻又再度緩緩平息。
紫衣女子不知自己以後可否還會再對其他人心生萌動,但她知道,對於那個人,她已經心死,不是她想要放棄,而是那個人的世界終究離她太遠。
曾經在某一日,某一時,他們的世界偶然交織,但那樣的交織卻僅是一觸即分,分開之後,一個繼續飛向天穹,一個,則依舊在地上仰望。
所以她選擇了放棄。
隻是,眼前的另一個人,似乎並不打算放棄。
“我沒有太多時間了。”林姓女子偏頭看向緊閉的窗扉,笑容很淺,很淡,聲音很輕,很柔,“能多想想也好。”
“真的值麼?”紫衣女子搖頭,再度詢問,“以你的狀況,去過幾天普通人的生活有何不好,為何一定要讓他成為你心頭的枷鎖,你等了兩年,又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