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言的顧慮,李夫人那麼聰明,又何嚐不懂?她雖然有夫家寵愛,可處在她這樣的位置上,見多了與夫家處不來的媳婦,最終悲慘的下場。
這口氣,還隻能許向影咽下去。
“唉。”李夫人重重歎了口氣,“影兒,是幹娘護不住你。”
許向影搖了搖頭,白皙地手覆在李夫人手背上,“幹娘此言差矣,隻要您好好的,就是對我最大的護佑了。”
李夫人心疼許向影,三天的緊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實在不放心許向影。
她看向李華茂,“我能去軍營照顧影兒嗎?哪怕陪著她一起關禁閉也行!”
“胡鬧!”李華茂頓時吹胡子瞪眼睛,“你不準去,那是你該去的地方嗎,要是被大帥發現了,影兒豈不是罪加一等?你放寬心,軍營裏有不少我從前的部下,我會吩咐下去,讓他們多加照顧影兒的。”
許向影也連忙勸道:“幹娘,隻是關禁閉而已,不會有危險的。您就算不相信大帥,也應該相信承言,他會保護我的。”
陸承言抬手放在許向影的肩膀上,他看著她,眼中閃爍著眸光。
李夫人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個慶功宴下來,四個人吃得都心不在焉。其他人卻十分盡興,尤其是那些一年到頭少有油水的大兵,一個個喝得爛醉。
陸烽洲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早就安排了衛兵收拾殘局。他們將喝醉的士兵抬回兵營,酒店裏不多時就少了大半的人。
這時候,陸烽洲來到了他們席前。
“老弟,弟妹,哥哥敬你們一杯。沒有你們,就沒有我陸烽洲現在的地位。”陸烽洲意有所指道。
他拿起酒杯,對著李華茂笑。
那笑容,卻讓李華茂心頭泛冷。
“大哥,若你當真念及我們的兄弟情分,就請你饒了影兒。”李華茂沉聲道。
陸烽洲收斂了笑意,“老弟,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是,我是心疼影兒,難道你就不心疼?影兒可是你的兒媳婦兒,她口口聲聲喊你父親,你捫心自問,你做的是一個父親應當做的事情嗎?”
李華茂的質問一說出口,許向影就知道壞了。她沒想到,勸住了李夫人,卻沒能攔住幹爹。
明明幹爹剛才還不讚同幹娘為她說話。
陸承言攔住了想要替李華茂辯解的許向影,這是他們兩位長輩之間的交鋒,他和許向影都沒有資格和立場去插嘴。
而且陸承言隱隱猜到了李華茂為什麼這麼做:與其不言不語讓父親猜忌,不如攤開了說,或者效果還要好上一些。
思忖間,李華茂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他的臉色酡紅,看上去就像喝醉了一樣。
真聰明,陸承言心中感歎。
幹爹這樣子做,哪怕說了什麼,也可以推到喝了酒之上。父親就算想要追究,也不可能找一個醉鬼來較真。
正所謂酒後吐真言,以父親多疑的性格,應該會更加相信此刻幹爹說的話。就算有哪句話說錯了,第二天醒來,照樣可以和往日一樣,就算父親問起,一句忘了就可以輕輕鬆鬆避免尷尬。
陸承言微微勾唇,薑還是老的辣啊。他這個師父,看上去大大咧咧,實際上心細得很。隻有和他相處了多年,才能從他看似粗心大意的行為之中看出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