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契約卻成了最殘酷的枷鎖。信使前來找克麗絲汀,告訴她王要立即召見她。在趕路的途中,克麗絲汀和溫格遇到了一位咒術師。“女貴族,聽說你和伯爵走得很近。所以我來勸你趁早離他遠一些,不然你遲早會後悔。”咒術師揚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讓溫格有了不祥的預感。“其實王一直因伯爵過重的權勢而憂慮著,他想要毀掉伯爵以及伯爵的家族。就在現在這位伯爵還未出生的時候,他就開始行動了。他希望通過我的詛咒,使現任的伯爵成為一個容易操控的、智商不健全的孩子,然而我在下咒時出現了一個失誤,所以我沒能使伯爵的智商有所殘缺,取而代之的是他身體上的殘缺。”咒術師的一番話,立刻讓女貴族怒不可遏。“所以說,伯爵雙腿殘疾都是因為你的咒術?”克麗絲汀死死揪住咒術師的衣領。
“這都是王的旨意。不過我想,我們其實是一路人,你遲早會明白。”咒術師輕輕一笑,“我想說的都說完了。女貴族,接下來你會怎麼做,我很期待。”
原來,伯爵的殘疾有一個外人不曾知曉的原因。他是被人陷害的。
“伯爵好可憐,他明明是無辜的,卻被那麼殘酷地對待。”溫格緩緩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殘疾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一定不止一次地想,要是不當伯爵就好了。”
“伯爵是極聰明的人。”克麗絲汀低下頭,苦笑,“他一定早就猜到了,所以才活得那麼痛苦,不願外出。”
地位以及財富,這是多麼諷刺的東西。有人拚命想要得到,卻也有人因為它而遭受地獄一般的磨難。
究竟什麼是真的快樂,什麼是真的自由?在時空與曆史的演變中,一切都那麼撲朔迷離。克麗絲汀終於見到了王,王交給克麗絲汀一把匕首。“這把匕首,蘊含著咒術師的詛咒。現在我要你用它為我殺了巴塞羅那的伯爵。”伽羅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和緩、冰冷,沒有起伏,沒有情感。克麗絲汀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捧住匕首,失了神。監視伯爵的任務,最終演變成一場暗殺。她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她隻是不願接受殘酷的現實。“你和伯爵已經非常親近了吧。這次的任務,我希望你能完成得滴水不漏。去吧,克麗絲汀,我等你的好消息。”克麗絲汀已不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應伽羅的,她帶著溫格迅速返回城堡,將一切告訴了伯爵。“伯爵,你快些逃走吧,王已經盯上了你,遲早會用其他人、其他方法來置你於死地。”克麗絲汀急切地說著,然而伯爵卻一臉平靜,他坐在輪椅上,把玩著克麗絲汀剛得到的匕首。“你以為我是傻子?”半晌,伯爵才緩緩說道,“克麗絲汀,你一到巴塞羅那,我就猜出了我會有怎樣的命運。如果我不死,你怎樣交差?”克麗絲汀怔住:“你管我幹什麼?失敗一次,王不會拿我怎樣的。”“你太單純了。在王權的世界裏,貴族不是晉升,就是死路一條。”伯爵的話讓克麗絲汀有片刻的沉默。她不否認,伯爵說得很對,隻是她一意孤行,從不願想象最壞的結果。伯爵凝望著克麗絲汀的眼睛,依然平和地微笑:“但是我不能否認,你在的這些天我非常愉快。我以為我的世界裏隻有一片黑暗,但是你為我打開了一扇門。你知道嗎,克麗絲汀,我非常羨慕你,羨慕擁有健全的身體,在戰場上馳騁的你;還有演奏著美好樂曲,沉醉其中的你。我有多羨慕你,就有多痛恨自己,這些以前我從沒有機會告訴你。”
伯爵頓了頓,就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並不那麼喜愛自己的生活,所以我的命就給你吧。如果這樣能夠使你得到你想要的生活,我死而無憾。”伯爵說完便緩緩閉上眼睛。即便麵對死亡,伯爵的表情依然十分平靜,仿佛早就料定這天的到來。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啊,我不可能要你的命的!”克麗絲汀立刻伸手,將伯爵的匕首打落在地上。
伯爵怔住,用力一捶扶手:“別說傻話了,你連自己的命都無法保全,還要什麼友誼!”
克麗絲汀笑了笑,伸手撿起匕首,將它狠狠擲出窗外。溫格看到,這位堅強的女戰士已經紅了眼睛。
“伯爵,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可是自開始我就沒想過要殺你。”她站在他麵前,就好像一束耀眼的曙光,如此堅定,如此美麗。
伯爵輕歎一聲,靠在椅背上。“伯爵,你嚐試著飛走吧。飛過海的另一邊,去開始另一種生活,你想要的生活。”克麗絲汀看了看窗外,那是連接著天空的海洋,“我一定可以好好活著,然後去找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