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風依舊寒冷刺骨,高懸天邊的金陽散發著溫暖的光線,似要將那地上的雪,河裏的冰統統融化掉,讓大地再一次煥發充滿活力的光彩。
霍景右手緊緊按住左肩處的傷口,血液滴打在殘雪之上,那雪被染得通紅,霍景怒視著前方的兩人,眼中盡是不甘之色,左手不自主地顫抖著,似已憤怒驚懼到了極點。
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在一個人心中充滿希望的時候,遇見最大的絕望,將心中的希望之火毫不留情地全部澆滅。
隻恨造化弄人,若是有來生,我一定要是一個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的強者,而不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那美麗的草原,那潔白的羊群,那湛藍的天空,還有那牽動著我的心房的姑娘,別了!
來吧,你們這群劊子手!
霍景鬆開緊握著左肩的右手,手指緊扣著寒魄劍的劍柄,很平靜地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侯三爺與柳萬州,——這一刻,他的心出奇的平靜,平靜的可怕!縱使是死,也一定要戰死,絕不引頸就戮。
這讓人不禁聯想其戰爭,曆史上一次大範圍戰爭,大量平民被俘,敵人想將其全部殺害,便先讓其中一批人挖一個大坑,坑挖好後,好,將俘虜趕下去,鋪滿一層,射殺;再讓剩下來的俘虜蓋土,在鋪滿一層,射殺,再蓋土,如此循環直至全部被坑殺——自己人挖坑埋自己人,輕鬆了倒也輕鬆了劊子手們。於是這些人,有的去見了耶和華,有的去見了悉達多·喬達摩。
這些人是可憐的,但仔細想想,可憐之人倒也真有可恨之處,人家叫你挖坑你就挖坑,人家叫你蓋土你就蓋土,做完一切大家就手挽手、肩並肩地踏上黃泉之旅——你怎麼就那麼聽話呢?!
人,皆有奴性,隻是平常的時候看不出來罷。
一個人身上的奴性若是太重的話,即使你身處最在一個號稱自由的世界,你依舊會被其他人以一種較為隱晦的方式奴役;一個民族若是充滿奴性的話,那這個民族隻會被時間大潮——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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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三爺在距離霍景約三丈的地方停了下來,撫摸著蒼白而修長的手指,笑道:“我們又見麵了,霍景——”
霍景搖了搖頭,歎息道:“可是,我並不高興。”
“其實,你應該高興的,因為能死在侯三爺的手上是件值得驕傲的事,侯三爺已經三年沒有親手殺過人了!”柳萬州神秘一笑,道。
霍景突然笑了笑,似已認同了柳萬州的話,柳萬州煞是滿意,繼續道:
“但如果你肯跪下來,求三爺饒過你一命,從此為三爺做事,鐵膽已經被你殺了,那麼他留下來的位子,以後說不定就是你的了。是生是死,你自己掂量掂量。”
“哈哈……”霍景聽完大笑,笑聲中滿是輕蔑與不屑之意。
霍景諷刺道:“我雖隻是一個獵戶,但我隻學做人,做狗的本事你自己留著吧,那豈是人該學的?”
柳萬州麵色忽而變得鐵青,狠狠道:“好小子,嘴巴倒是挺厲害的。”
侯三爺眼皮眨了眨,手掌揮舞間,一道白色的流光破空而去,一隻手臂揚向空中,鮮紅的血液如泉水般噴湧而出。
“啊”霍景一聲慘叫,跌落下馬,感受著左肩傳來的劇烈的疼痛感,霍景麵色猙獰,潔白的牙齒緊緊地咬合在一起,身子不停的抽搐著。
“我這人有個原則,那就是凡是想殺我的人,無論是誰,一定得死!”侯三爺麵色冷酷地看著癱倒在地的霍景。
霍景勉強地站起身來,劇烈地疼痛感似已麻痹了他麵部的肌肉,但他仍極力控製那失控的肌肉,露出一份笑意,道:“所以,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若你不殺我,以後死的一定會是你!”
侯三爺眉頭微皺,搖了搖頭,道:“不,其實死並不是對一個人最嚴厲的懲罰,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高的境界。”
“你……”霍景瞳孔皺縮,心中一片駭然,下一刻,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眼中頓時恢複了平靜。
霍景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光芒,緊接著便緊扣著寒魄劍劍柄如風般奔出,雖已失去左臂,但他出手的速度依舊那麼地迅疾、淩厲。
寒魄劍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下更加的刺眼,劍鋒吞吐著若有若無的劍芒對著侯三爺的心髒刺去,侯三爺麵色不改,手腕轉動,一隻蒼白的手氤氳著銀白色的光芒,抵擋住寒魄劍的劍鋒。
下一刻,銀白色的光芒大盛,寒魄劍及霍景皆被震飛而出,寒魄劍脫手拋向空中,到達極點後,劍鋒朝下,對著霍景刺去,霍景癱倒在地上,看著逐漸放大的寒魄劍,眼眸中一片澄清,麵上帶著一絲微笑,終於,要結束了!
突然,在寒魄劍剛要觸及霍景的時候,一把玄色的折扇破空而來,將寒魄劍擊落在地,一道白色的身影向著霍景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