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殿下正守著你,要我端水來他喂你,剛說完這句話,你就蹭的坐起來了,真是被嚇死了。”
“咿,那到底是想見到我死啊還是不想啊?”謝柔嘉笑道。
“不是說盼著你死,而是剛剛大夫說你死了,你就坐了起來,你自己想象那場麵。”江鈴嗔怪道,一麵將謝柔嘉的頭發小心的烘幹。
那場麵,謝柔嘉想了想。
那時候她在前世以魂靈存活被邵銘清困住,幾乎要魂飛魄散,好容易喊應了東平郡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他扔來簪子,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睜開眼竟然看到東平郡王,而東平郡王也能看到她。
她一時間分不清身在何處是生是死,隻顧著大悲大喜,現在回想起來,東平郡王當時的神情真是跟以前不同。
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受驚的樣子。
謝柔嘉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沉寂下來。
亂紛紛的交錯混亂的記憶隨著三天來已經理順,再加上適才洗澡那一盆兜頭澆下的水一切都豁然。
那一世的悲苦如同棋子般過了一生的也是她,現在親朋好友俱全有情有義有恩有愛的也是她。
知道了前因,也看到了後果,此生終得順遂,解了自己的悲苦,而謝柔清安哥俾包括邵銘清等等這麼多人也能跳出困頓,不負神佛憐惜讓她重來一場。
“小姐,好了。”
江鈴的聲音在耳邊說道。
謝柔嘉回過神對她一笑,看著鏡子裏已經梳好頭換了幹淨衣衫的自己。
“快走吧,他們正等著小姐呢。”江鈴說道。
謝柔嘉卻拉住她。
“怎麼了?”江鈴不解問道。
謝柔嘉不說話將她在麵前按住,自己後退一步,衝她屈身鄭重施禮。
江鈴嚇了一跳。
“小姐你幹什麼?”她忙還禮。
“江鈴。”謝柔嘉說道,“謝謝你照顧我。”
那一世聽邵銘清的意思,會讓成林去牢裏接了江鈴出來,然後一起照顧蘭兒。
有江鈴在蘭兒肯定不會受苦,而成林有了這一世的了解知道是個穩妥可靠的人。
看起來那一世江鈴也是跟成林在一起的,隻是不知道最後會不會也成夫妻。
江鈴不止照顧了她兩輩子,還照顧了她的女兒。
她再次對江鈴施禮。
江鈴卻以為她說的是昏迷這段日子,又熟知謝柔嘉的脾氣,便也沒有再避開,笑著受了半禮。
門被人推開,水英探進半個頭。
“飯要涼了。”她說道。
這是來催了,江鈴瞪了她一眼。
水英撇嘴縮回去。
謝柔嘉笑著邁步出來了,屋子裏已經擺好了桌子,因為長輩隻有謝文俊夫婦,餘下的謝柔清邵銘清也都是熟悉的,所以也沒有分什麼男女之別,團團坐在了一張桌子上。
謝柔嘉自然坐在東平郡王身邊,隻不過相比其他時候,她有些拘束,看向東平郡王時神情也很複雜。
東平郡王當然隻裝作看不出來,這頓飯吃的歡歡喜喜。
吃過飯謝文俊夫婦要謝柔嘉和東平郡王去家裏住,謝柔嘉再三推辭了。
“我現在真的沒事了。”她說道,“原本就不是生病,大夫和巫師們都說了,我這是心結,現在心結打開了,就沒有事了。”
說罷又看東平郡王。
“是,你們放心,我們都在這裏。”東平郡王說道。
謝文俊和杜嬌娜見她麵色紅潤,再加上也的確親眼見到她的病倒和突然醒來,知道這絕不是常見的所謂的生病,便也不再強求離開了。
謝柔嘉和邵銘清親自去送,看著謝文俊夫婦的馬車在山路上遠去。
邵銘清在一旁看了謝柔嘉一眼又看一眼,看著謝柔嘉終於瞪她一眼。
“看什麼看!”
“真的心結打開了?”邵銘清斜著眼問道,“以後不會再犯了?要是時不時的結一次,醒來就揪著我打一次,我可受不了。”
謝柔嘉呸的一聲笑了,卻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摸他的頭,而是端端正正的握手站著。
邵銘清嘖嘖兩聲。
“果然是心結打開了,一下子老了十歲。”他說道。
謝柔嘉抬手給了他肩頭一下。
“別總是油嘴滑舌的,要不然怎麼得到龍虎山的衣缽。”她說道。
醒來後邵銘清已經跟她說玄真子回龍虎山了,自己也會跟著去。
謝柔嘉想到離魂時看到那一世邵銘清說來世為玄真子等人贖罪,又有些心情複雜。
“你師父和師兄弟們可沒有怪你,你不用為了贖罪就去真的學….”
邵銘清瞪了她一眼。
“又瞧不起人了是不是。”他說道,“我原本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人雖然聰明,但讀書真的不行,經營家裏的鹽礦吧,又有點浪費我這聰明人…”
謝柔嘉被他說得再次笑起來。
“..以前沒接觸也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入了門才知道這道學實在是精妙,也不是誰都能學有所成,這才是最適合我這樣的天資靈慧的人。”邵銘清接著說道,神情帶著幾分鄭重,“人的命,天定三分,人修七分,天定了我與道學有緣,而我又自己修有所得,這是真正的天時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