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八歲,她四歲。
他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她像一隻精靈撞進他的懷裏。
她用稚嫩的小手撫摸她撞到的地方,她用稚氣的童音道著歉說著類似安慰他的話,她把她手上的棒棒糖給了他,她跟他說:“哥哥,你吃了糖就疼了。”
她說:“媽媽說,如果疼就哭出來,沒什麼的,哭鼻子的孩子不丟人。”
她說:“哥哥,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我的名字叫雪兒,媽媽說這世上最潔白最美好的就是雪兒,我可以淨化很多不好的東西。”
兒時的沈東宸一夜之間痛失雙親,外公為了跟爺爺爭奪他這個他們以為最後的一個親人,不惜把他推上最危險的高位。
而那一個午後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刻,她給了他溫暖。
於是,他便記住了她的名字,記住了第一次給他溫暖的那個小女孩,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雪兒。
“雪兒……”他不禁喊出口,感覺到懷裏的人身體的微顫,他用力抱緊。
他的雪兒,是他唯一想過想要用一生去嗬護的雪兒。
可是,後麵漸漸發生的事情不受控製,他發現他不但不能去嗬護她,更不能去愛她,甚至他要恨她,報複她。
沈東宸此時的思緒有一些混亂,從前的一幕幕如同放電影似的在腦海裏映過,直到與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
心好似被撕裂似的疼。
他的手越收越緊,天心甚至感覺快要被他揉碎,莫名的有些恐懼,她出聲不穩:“沈……沈先生,你怎麼了。”
沈東宸猛然清醒,他推開她,看著她,眸子深深,漆黑的夜依然遮不住他眼裏的悲痛糾纏,他如今能愛她麼?
他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成拳,觸到她眼裏的疑惑擔憂,漸漸鬆開手,驀然轉身,低沉的聲音落下,“走吧。”
沈東宸轉身就走,天心看著他冷沉的背影,有些遲疑地跟上,他剛剛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有什麼煩心的事,想到這些她不禁加快了腳步。
她一路小跑才追上他,盯著他搖在身側的手,她忍不住鼓起勇氣上前牽住,他的手有些涼,大概是江邊風吹久了,甚至有些僵硬,她握住半天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應。
於是等他打算要坐到駕駛位的時候,天心連忙阻止道:“沈先生,我來開吧。”
沈東宸頓了下沒有反對,鬆開她的手,把鑰匙放在她手裏,轉身默默地坐進了後麵的位子。
天心看著他一坐上車就閉上眼一副疲憊的樣子,心裏有些擔心,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她打開駕駛位的門,坐了進去,見他還是身體繃緊,眉頭緊鎖,於是便把車裏的暖氣上調了些,才發動車子上路。
一路沉默,沈東宸一直都閉著眼,天心時不時往後視鏡裏注意著他的情況。
直到到了別墅,他也沒有睜開眼的意思,天心把車停好,看著他深眠的樣子,不忍心叫醒他,她在後備箱取了一張薄毯蓋在他的身上,又把溫度調到一個舒適的溫度,然後才坐在他的身邊,把他的頭微微靠在自己的肩上,給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也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