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離開了以後，她用袖子擦了把眼淚，然後將那張紅色的紙幣高高舉起，似乎是在借著燈光檢驗真假，片刻後，似乎是已經驗明是真幣，她才把紙幣收進口袋，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才轉身走出酒吧。
沈東宸就悄悄跟在她的身後，遠遠看著她晃著纖細的手臂，時而調皮地在空中旋上一圈，時而又如羽翼般地輕輕飄起。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他的心，看著她像個快樂的小鳥一樣在街道上奔馳，在人群中
穿梭。
他的心就隨著她起落的動作漂浮在空中，他整個人甚至都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快。
他隨著她的身影，穿過寬闊明亮的街道，走過陰暗潮濕的小巷。
她步子輕快，他也跟著輕快，她步伐淩亂，他也跟著淩亂。
她往前一步，他便跟著往前一步，她後退，他也跟著後退。
她突然回頭，他卻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閃躲到一旁，直到她又重新邁開腳步，他才敢從陰影中走出來。
她似乎是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走路的樣子有些慌張，她一加快腳步他便也加快腳步。
她大概是因為害怕的原因，突然一轉身拐進了巷子裏，那時的她真傻，她以為躲進巷子裏就不能被追到了？
卻是不知道她躲進巷子裏更增加了犯罪的成功率，沈東宸那時候想，幸虧他不是壞人，否則她也不知道被害了多少次。
沈東宸嚴格意義上確實不屬於一個外人，他身上雖然流了一半黑色的血液，卻也還是時時刻刻謹記著沈老爺子的教誨，不敢跨雷池半步。
直到那件事的發生。
那一晚的沈東宸一路將他的小雪兒送到了家門口，他站在陰影處看著她因為疑惑而頻繁回頭，四處張望的小臉。
他看著她因為怕驚擾到熟睡的人而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他看著她走進屋裏卻依舊不是很放心地伸頭再次確認，她輕輕合上房門，那間屋子裏發出極為弱小的光芒，她瘦小的影子透過模糊的光圈出現在玻璃窗上。
直到那道弱小的光束也熄滅，她的身影融進一片黑暗，周圍的路燈一盞一盞的熄滅，他的身影也終於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卻依然舍不得離開。
似乎那一刻就是他和她的地老天荒。
……
一瓶洋酒很快喝下去了一大半，沈東宸卻絲毫沒有要醉的感覺，酒精漸漸麻痹了神經，再入口已經索然無味，他越喝越像在飲白開水。
看著手裏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洋酒沈東宸苦澀一笑，都說這種酒最能醉人，為什麼到他這就不管用了，他地思緒反而越來越清晰，他想喝醉有那麼難麼？
他就不信這個邪了，他仰頭把瓶子裏剩下的酒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橫豎他晚上是要喝醉的。
沈東宸這二十四年裏他在沈老爺子的嚴格軍控下很少如此放縱過自己，僅有的一次也是幾個月前，他在西蒙那裏。
那個時候的沈東宸雖然痛苦卻是陳年舊傷，不疼但卻有疤在那裏，時不時地提醒一下，雖然痛苦卻也已經習以為常。
而如今的沈東宸不但老傷未愈，卻又添了新傷。
他的新傷這次傷在了心口上，鮮血淋淋，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