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那裏，看著她點火，放煤球，拿扇子對著洞口扇風。
直到她整個人被黑色的濃煙緊緊包圍，他看不清她的身影。
隻能從劇烈的咳嗽聲中判定她的身影，一聲一聲似乎就咳在他的心上，直咳得他心肺震裂。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煙霧漸漸散去，她再次出現在視野，隻是那張白淨的小臉已然成了小花貓的模樣，她卻渾然不知，依然樂嗬嗬地露出了笑容。
她的笑容很真，真到令他有些心疼。
也許在別人眼裏那是最為平常的平民生活，可在沈東宸的眼裏卻是一種無法救贖的罪惡。
他一路看著她從人人羨慕的豪門公主到如今風餐露飲的貧民。
那種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他懂。
他那時腦海裏突然產生了一個衝動的念頭，他想把那套剛得的房子親手送到她的手裏，那樣她就不用這樣辛苦度日。
他的女孩就應該生活在美麗的房子裏，像個公主似的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而不是像如今這樣。
可，等理智回歸，他卻隻能硬生生停下腳步。
可以那樣做嗎？
他問自己。
答案就擺在眼前。
他那天回去後，似乎就把那套房子順手送給了蕭羽，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
也是從那時起，每當他看到想送她的東西，最後都以同樣的方式轉手送給了蕭羽。
車子房子珠寶首飾，具體都是些什麼，他不記得了。
隻是沒想到他的一個無心之舉竟令一個女人如此深迷。
事實的真相往往更傷人，沈東宸隻能在心底劃開一聲長長的歎息：
送你的東西一直是我想送她的。
我對你的好統統隻是因為我不能對她好。
如今你問我為什麼，因為她回來了，我要把她曾經失去的錯過的統統都補回來。
……
沈東宸回到車上，天心笑的正燦爛，他撫開心底的一絲陰霾，看著她笑問：“什麼事那麼高興。”
天心跟餘青互相看了一眼，天心搖頭：“沒什麼。”
沈東宸沒說什麼，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餘青識趣下車坐進後麵的車上。
餘青離開後，車裏就剩下沈東宸和天心兩人，司機很識趣地放下了遮擋板。
逼仄的空間裏，天心看著沈東宸還泛著血跡的傷口，抽出紙巾為他擦拭，不僅心疼地問道：“很疼吧。”
“疼。”沈東宸頭靠在她的肩上，天心信以為真，心不禁又揪了起來，想起之前的猜測，說道：“身上是不是也有很多，我們一會拐去醫院看看吧。”
“不要。”沈東宸蹭了蹭她的脖子，語氣像個孩子似的任性，天心皺了皺眉心，他的聲音沉沉傳來：“我想回家。”
“去完醫院就回家，不會耽誤太久。”
沈東宸身子下傾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她的腿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吧唧一聲，天心紅了臉。
沈東宸重複：“回家。”
一個晚上沒睡覺，沈東宸有些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令他覺得很安心，沉沉閉上了眼。
直到耳邊響起他沉穩的呼吸聲，天心才忍不住輕手掀開的他的後背，當那些觸目驚心的淤痕映入眼簾，她再也忍不住，捂住嘴無聲地抽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