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靜弄醒了趴在床邊的沈東宸，他捏捏眼角，麵上盡是疲憊之色。
天心抽回自己的手，望了一眼窗外：“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上午八點多，你睡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嗎？
她卻覺得僅是做了一場夢的功夫。
而她在那個冰冷的、海麵上所經曆的一切，她多希望那是一個夢。
腦海裏任亦升滿身是血的畫麵始終揮之不去，天心眼睛有些酸澀，看向沈東宸。
“他呢？還活著嗎？”
他？
沈東宸怔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口中的那個他是任亦升，眸子裏閃過一絲狠厲。
“很快他就會成為一個死人。”
“你一定要殺他？”她的眼眶有些微紅，還帶著被海風吹過的痕跡。
沈東宸撫過她額頭上的細發，“我與他隻能活一個人。”
隻能活一個嗎？
天心避開他放在額間的手，低頭沉默半晌，“若是我求你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留他一條性命呢？”
她的頭慢慢抬起，瞳孔裏映出他略微怔愣的神色。
“就當我求你。”
沈東宸將她的手握住，掌心摩挲，手心的溫度蔓延。
“雪兒，我若是不殺他，放他回了港城，他殺回來，到時候就是我死，你明白嗎？”
天心抽回手，“我不明白，我隻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你不要忘了是他將你置於危險境地。”
“是嗎？”天心望著沈東宸冷笑，“我怎麼記得是你選擇了利益才將我推入危險境地，而他雖然用我做了籌碼，可他從來也沒有傷害我，即便是被你拋棄在港城的那段日子，他也從不曾虧待與我。依他的立場即便把我殺了，我也可以理解。”
“雪兒，你是在怪我選擇了利益嗎？你可知道珠江口若是給了他，我即便是將你換回來，我們也不可能活著回帝都。外麵有多少人等著我倒下的那一天，所謂牆倒眾人推，一旦我令他得逞，潛伏在外麵那些等著撿便宜的勢利，就立即會衝過來將我啃噬的連骨頭都不剩。我一個人死不足惜，可是我不能讓你涉險，何況……”視線掠過她的小腹，想到醫生交代不能讓她精神太過緊張，他將她擁入懷中，“雪兒，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感情，好嗎？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看重你，我們忘了這些事好嗎？”
“忘了，怎麼忘？若不是他在最後關頭拉住了繩索，我早已經葬身大海。現在你抱著的隻會是一堆白骨。”天心眸子冰冷。
沈東宸眉頭緊鎖，一向沉穩的眸子裏有了些許慌張，將她抱得更緊，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不會讓你葬身大海，即使他沒有在最後一刻拉住繩索，我也能將你安然無恙地救下。相信我好嗎？我有把握能護你安全才那樣做的。”
他抱的太緊，天心有些呼吸不過來，用力推開他。
她如今已經不想聽他辯解這些，沒有任何意思。
天心將他推開，伸手就去拔手上的針管。
沈東宸被她的動作嚇到，急忙製住她要拔針頭的手，厲聲：“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