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凝重地望了她一會,卻始終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若不是忽然聽到她懷孕的消息,或許他早已經殺到港城去了。

可他若真把實情告訴了她,她恐怕又會更加胡思亂想。

道上的廝殺從來就是最先妥協的那一方先敗下,所以一直以來他從不讓對方抓住他的弱點,若是被仇人抓住了他的這個弱點,他不但救不了她,還會置她於更加危險的境地。

可這些她是不會明白的。

沈東宸的沉默,令天心心裏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原來真被她猜中了。

天心心底冷笑一聲。

“我或許能理解,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會在強求什麼,現在我隻想見一見任亦升,這個要求能答應我嗎?”

她麵上的冰冷疏遠無疑是給予他心底最深的地方,重重一擊。

他有些無力地握了握拳頭,卻終是握不成拳。

眉心深深蹙起,他究竟要怎樣才能解開她心裏的那個結。

“很為難嗎?”

沈東宸沉默半晌,“我去安排。”

他說完站起身,邁出的步伐有些沉。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天心才卸下那副偽裝壓抑地哭了出來。

她多麼希望他剛剛能解釋給她聽,哪怕隻是騙她,她也願意相信。

可為什麼他連騙她一下都不願意嗎?

她好恨自己的搖擺不定。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為什麼還要對他有奢望呢?

難道是因為這個孩子嗎?

一想到這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她心裏的情緒就更加複雜起來。

她真的要生下他的孩子嗎?

思緒混亂不堪,許多的情緒交織,已經超越了她心裏的承受能力,

她有些懷念在碼頭身體往下墜的時候,心底從未有過的輕鬆時刻。

她這二十年來從來就沒有那麼輕鬆過。

卻沒想到,那份輕鬆並沒有持續下去,隨著她睜開眼,再次看到這個世界,再次看到他。

她不好的記憶又全數回歸,一重一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想若是任亦升當時不那麼堅持,讓她跳下去多好。

她此時就不用如此的糾結。

任亦升,我究竟是該感謝你還是該怪你呢?

……

秦瀟按照沈東宸的吩咐將任亦升帶到了醫院。

任亦升身上四處都是鮮血淋淋的傷口,沈東宸怕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影響到天心的情緒,特意命秦瀟先送到醫生那邊將那些傷口處理好,才帶到病房這邊來。

秦瀟到病房門口,沈東宸正在門口抽煙,煙霧繚繞中他抬眼,眸子狠烈地掃過任亦升纏滿紗布的身上。

“宸哥,真的要讓他去見天心?”秦瀟接到電話的時候險些以為是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對於任亦升這樣的人,多活一刻便是危險,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時候。

沈東宸碾滅了煙蒂,點頭,“送他進去。”

顯然他不願多說什麼。

秦瀟心裏雖然十分的不痛快,卻也沒再說什麼。

他打開病房的門,送任亦升進去,“老實些。”

任亦升並沒有理會他,抬眼看向沈東宸,眸子裏盡是玩味的笑意。

“送自己的敵人進醫院,沈東宸,想不到你心地這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