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終於被揭開。
這一次,莫奇所引起的憤怒,恐怕是所有人都不曾想象過的。媒體,粉絲,以及一部分關注此事的普通民眾都極其的憤怒,他們被欺騙了!
記者們都很憤怒,因為他們被利用了,他們被當成了工具!所有的記者都一致認為自己被侮辱了。粉絲們更加憤怒,而她們的憤怒感更多地來自愧疚。
因為很多的墨水,之前都曾經是年糕。那些“叛變”的年糕都深深地自責起來——她們居然沒有堅持立場,懷疑年恩!
天啊,太不應該了!
在年恩最需要她們支持的時候,她們居然倒戈去相信那個滿嘴謊言的騙子,而深深地傷害了年恩!
那個時候,年恩的心裏一定嗯難過吧?
哼——
就算莫奇長得再好看,唱歌唱得再好聽那又怎樣?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還是年恩厲害呢,一舉揭穿了那個家夥的謊言!
而且最後的那一句——
“因為,我是許年恩”好有氣場!
許年恩的人氣再度飆升!
可是,對於許年恩來說,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錄音室。
燈光昏暗不明。
播音按鍵已經被關掉。
莫奇凝視著許年恩的臉,他已經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他對人類儀器的不了解,成為他的軟肋,他被打敗了。
許年恩的唇邊有勝利的笑容。
“你輸了。”他輕輕地吐出這三個字。
可是——
莫奇輕輕一笑。
“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他目光殘忍地,有一種決絕的快意,“你錯了。我和你都沒有贏。”
他看著許年恩,欣賞著他臉上笑容一點一點褪去的模樣:“我們都輸了,贏的那個人永遠隻有一個,竹鳳淺。”
竹鳳淺……
這三字,如同霹靂在許年恩耳邊炸開。
“竹鳳淺……”
……
“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雲之初微微地笑著,目光渙散,仿佛穿越時空又見到了那個麵容絕美的男子,站在雪地裏朝她微微一笑。
她著迷了。
“是嗎?”許年恩望著她,嘴角毫無察覺地微微扯開。
“是……”
“那麼他叫什麼?”
“他……”她深深呼吸,唇邊盛開巨大的笑意,在那一瞬間燦爛如陽。
猛然間,呼吸一滯。
許年恩站起來:“算了,反正我也沒興趣。”他轉身打算離開。
可是,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的靈魂,已經回到了虛空之境,那個男子的身邊——
“竹鳳淺。”
他站住腳步。
“他叫做竹鳳淺。”
……
“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不是?”蒼藍笑著,雲之初,我說過如果得不到你,那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你。“竹鳳淺,才是雲之初唯一愛的男人。所以說,我們都沒有贏,我們都輸了。”
“你撒謊!”心底猛然抽緊,他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了,可是卻拒絕承認。
雲之初明明說過的……
她說過的!
……
“沒錯,年恩說的對。你們的那些所謂的愛,根本是淺薄的,那麼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這樣指責他,甚至懷疑我們的愛情呢?
“我可以告訴你們在這裏的每一個人,也請你們告訴那些年糕裏的叛徒,我雲之初——我愛許年恩,我愛他,如我的生命一般。”
……
她明明說過她愛他的!
“撒謊?”蒼藍笑得越發美麗。他的麵容,真的是比許年恩還要漂亮啊,這樣笑起來的樣子,真的是美豔到足以魅惑眾生啊。“是不是撒謊,你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是不是。”他動作優雅地理了理襯衫衣領,朝門口走去。
走過許年恩身邊的時候——
“如果不肯相信的話,就回家去看看你的書房裏,第三個書架上麵的一副畫,畫裏的男子就是竹鳳淺。還不肯相信的話,就親自問一問雲之初吧,她是不是因為竹鳳淺才來到你身邊的,因為——”
他惡狠狠地笑著:“你幸運地長著一張和竹鳳淺一模一樣的臉。”
許年恩呆呆地看著手裏展開的畫卷。
畫裏的男子——
那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裏雜草叢生,一座不大的小屋座落在院子的一側。
小屋的外廊上,有男子席地而坐。
他穿著一件深衣。
長發如墨,披散在腦後。
他的麵容,和自己一模一樣。
許年恩甚至差一些要懷疑這畫裏的男子是朱雀裏的自己了,可是他知道那不是——
畫裏的男子,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眸光卻柔和到讓他陌生。
那是他絕不會有的溫柔的眸光。
柔到……
讓他的心忽然狠狠地痛起來。
他忽然清楚地記起來,在《朱雀》的首映禮上,他穿著一襲深衣出現在她的麵前的時候,她眼底裏那種不可解釋的迷戀……
哈……
他以為,是他的美麗迷倒了她,可是沒想到,原來她迷戀的隻是他的麵容,她失神隻是因為,那個叫做竹鳳淺的男子,也曾穿過這樣的深衣!
身後的們推開——
雲之初端著牛奶走進來,她的臉上笑容燦爛。莫奇的事情得意順利解決,而且看起來他已經沒有絲毫卷土重來的可能,真的是太好了!“年恩,喝……”可是——
她猛然頓住腳步。
渾身一涼,狠狠打了個冷顫。
許年恩站在書架前,他的手裏拿著一卷畫軸。
窗外明媚的陽光找進來,他的側臉在陽光中模糊不清,可是他的身子卻是僵硬的。
那是……
她畫的先生的畫像!
“這是誰?”許年恩幽幽地問道,他沒有轉過頭來,依然看著手裏的畫,看著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的笑容。
“……”要怎麼回答?
“是我,還是竹鳳淺?”
雲之初一下子怔住。
心裏猛然迸出一絲的驚懼,融入血液,他在問什麼?他問——“這是我,還是竹鳳淺”?
一種隱約的不安。
他怎麼會這樣問……
“回答我的問題,是我,還是竹鳳淺?”他把頭側過來一些,眸光平靜地望著她。可是這樣平靜的眸子底下,暗藏了多少波濤洶湧呢?
她無法在他這樣的目光下說謊。
“是他。”她垂下頭去。
許年恩久久地沉默著。
平靜漆黑的眸子,忽然綻出一點點奇異的光。
他忽然輕輕一笑。
“哈,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那個叫做竹鳳淺的男人,他真的……“所以說,他真的長了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嗎?”
“……”雲之初想要否認,可是卻不願意欺騙他,“是。”
仿佛聽了什麼最可笑的話——
巨大的,燦爛的笑容,在許年恩美麗的麵容上,如漣漪般漾開來。他笑著,笑著,可是心卻痛極了,他拚命地咬唇要忍不住不被這樣的疼痛擊倒。
嘴裏泛出一絲腥甜。
“所以說,莫奇說的是真的啊……”所以說,她是因為他長著一張和竹鳳淺一模一樣的臉,才來到他的身邊的,所以說,她是因為竹鳳淺,才“愛”上他的,所以說——
她愛的那個人,隻有竹鳳淺啊。
所以說,他輸了。
雲之初猛然呆住。
“哐當”一聲,手裏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乳白色的牛奶浸入地毯,濕了一大片。
“莫奇?”她終於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一種冰冷的恐懼,逼得她一時無法呼吸了,她幾乎可以感覺到,黑洞洞的身體裏,一顆心在狠狠地往下墜去。
她的身體顫抖著。
奇怪,明明是在21世紀的秋天,明明窗外的陽光明亮得刺眼,可是為什麼她好像忽然回到了千年之前的虛空之境,那個一直落著雪的地方,冷得讓她快要死去的地方……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逼著自己平靜下來。
“莫奇……他跟你說了什麼?”連聲音都是顫抖著的,輕得無可聽聞。
許年恩看著她,眸光冰冷。
他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曾褪去,明豔得如薔薇花一樣,美麗卻狠狠地紮傷了她。
“怎麼了?”他笑著,笑著,“怎麼忽然很害怕的樣子?你已經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了是不是,又何必假惺惺的問我?”
他走近她。
金秋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竟然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心裏有陣陣尖銳的疼痛,紮得他快要麻木了。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些,冷酷一些,不要自己墮落到最狼狽的境地。
“雲之初,”他咬牙切齒地叫她的名字。
雲之初驚恐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他的眸光那麼尖銳!
一瞬間——
她的呼吸猛地滯住,她喘不過氣,體內的五髒六腑都在絞痛,她害怕極了,害怕極了,許年恩這樣的眸光,這樣尖銳猙獰的眸光……
……
大雪如布幕一樣垂掛著。
青王宮外。
雪地裏,錦衣華服的女子立於雪地之中。
她穿著王後的禕衣,大紅和大黑交錯的顏色。禕衣上,是銀線繡的大朵大朵茉莉花暗紋,即使在雪中,也反射出淡淡柔和的光芒
她的表情寧靜,隱隱地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嚴來。她站立於雪中,掃視全場,於是周圍站著的那些士兵,無一敢擅動者。
果然是經曆三朝的女子才能有這樣的氣度啊。
隻是,站在她麵前的男子,卻從容不迫。
他有比女子還好看許多的麵容,穿著淺灰色的深衣,儒雅不凡。隻是,那平日總是帶著笑容的麵容上,此刻也是一片寧靜。
雲之初站在他的身側。
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先生,卻驚詫地發現他漆黑的眸子下麵,是暗潮洶湧的殺意,尖銳猙獰到讓人害怕!
“您恐怕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一日吧?”他聲音輕柔地,與他的眸光格格不入。
青後淡淡一笑:“自從你回青國,我就知道會有這一日了。”
“不甘心嗎?”
“隻是後悔,當初沒有一並殺了你。”
“後悔已經沒有用了。”
“我知道。”
“那麼,見到我母親的時候,替我告訴她,她的兒子親手為她報仇了。”
“行。”
就這樣約定了,青後是笑著答應的,仿佛他要殺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血在雪地裏蜿蜒開來。
先生手裏的劍,滴著血。
他的眸光……
尖銳可怖……
……
“先生……”她失神呆滯。
許年恩的臉色猛然一變。
胸腔裏心髒的位置好像被掏空了,呼呼地掛著北風,冰冷到絕望。“先生……嗬,這是你對他的稱呼嗎?”因為痛,他的聲音變得輕若無聞,仿佛淹沒在了那些痛楚之中,“雲之初……”
你真的那樣深深地愛著那個叫做竹鳳淺的男人嗎?真的是因為他才來到我身邊的嗎?在麵對我的時候,你是把我當作那人了嗎?
“那麼,我究竟是什麼呢?”
“……”
“我隻是那個男人的代替品而已嗎?因為他已經死了,不在了,所以你找上了我……隻是因為,我這張臉嗎?”他轉頭,呆呆地望著櫥窗上映出來的自己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