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漸離眉頭緊抿,他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可是任誰都能看出,他眼底不斷肆虐的戾氣。
這人……當死。
可梁王卻是笑笑,高漸離的殺氣,他不是沒有感到,但是現在最大的底牌就被握在他的手裏,對於高漸離,他絲毫不懼。
變故似乎就是在這時發生的,有刀劍破空的聲音從梁王背後傳來,梁王習武一生,自然知道這刀劍是對著自己持劍的手臂。
不論是誰背後偷襲,最終的目地也隻會是為了救百裏青司。
幾乎下意識的,梁王將手中的青司一拋,用作盾牌去抵擋襲來的刀劍。
可是被人擲來的劍光卻穿過青司耳下釘到了身後的龍椅上。
青司無事,可是破綻大開的梁王,卻被人穿胸而過。
有血珠順著龍崢鋒利的劍尖滑落。
梁王難以置信的看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麼敗了。
而且竟然敗在自己最大的敵人,和兒子手上。
“逆子!”
南鳳垂著頭沒有說話,劍是他擲的,人是他救的,可是他不悔。
就在青司被梁王一劍劃傷時,那些破碎的,冰封的,消失了許久的記憶一同湧上心頭。
樁樁件件,曆曆幕幕,他知道對方是自己的父親,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青司死去。
“父王,對不起……”
“逆子!逆子害我!”
梁王聲似厲鬼,大口大口的血跡沿著他的嘴角溢出,他再不甘心,也隻能閉著眼睛倒下去。
“你帶他走吧。”
看著如此頹唐的南鳳,高漸離淡淡道。
“我這一劍隻是傷了他的心脈,但是對於他的性命卻是無礙,還有南無月,你們一起離開吧。”
南鳳沒有說話,這大約是他一生當中最為挫敗的時候了。
他想起了所有,但是卻隻能落得失敗的下場。
“我剛才之所以幫你,隻是因為梁國大勢已去,與其這樣,還不如在你手裏留下他的性命。”
南鳳心裏落寞,臉上卻是驕傲依舊。
他對著高漸離說著,就像他從未記起來那樣,向著青司身後的梁王走去。
風揚起他沾血的發絲,吹動他垂落的衣角,可是自始至終他都目不斜視,堅定而緩慢的與青司擦肩而過。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錯過就是錯過。
就像碎掉的鯉魚佩和劍穗,即使片刻停駐下來的美好,最終也隻會迎來夢醒的那一刻。
當南鳳攙扶著梁王和南無月,在踏上馬車離開狄國王宮的時候,在馬車前,他也曾有過片刻的停滯。
“我們就這麼走了嗎?”南無月捂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坐在馬車裏,看著受傷的梁王。
“其實隱居田園也挺好。”
南鳳道,“我們這一輩子都在打打殺殺,或許早就應該安頓下來。”
南無月沒有出聲。
“你父王他……會應允嗎?”
“西周還在風雲變幻當中,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在這其中立足的資格了。”
西周的未來還會繼續變幻莫測,雖然不願承認,但是梁國已經沒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