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卻已是天佑十年,清風涼爽,桃花爭豔,暗香浮動,一簇簇身著各色官服的人也沒有看風景的心思,個個快馬加鞭,往聽朝門湧去。十年了,孝仁帝沒有上過一次朝,然而誰也無法忘記皇帝第一次上朝的情景,就是因為孝仁帝的第一次,改變了整個大明的走向。
“皇帝今天又會說些什麼呢?”所有人都在沉默,整個京城的人都在想著這件事,是緊張還是壓抑,誰也說不清楚。
“誰又要交大運了?”這是個特殊的皇帝,沒有任何的權力,說出來的話卻能牽動所有人的心,讓人無從辯駁的接受,是期待還是無奈,也隻有站在權力最頂上的幾個人知道。
孝仁帝滿臉褶皺,兩鬢如霜,一個四十來歲的人看起來有六十歲,高高地做在龍椅上,卻佝僂著身子,眯著眼睛,不知道是陽光眯了眼睛,還是看不清東西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子們跪了許久,孝仁帝才艱難地點點頭,揮動著幹瘦的手,沙啞地輕聲說了句:“起來吧!”
孝仁帝不知是懊惱還是累著了,重重地歎了口氣,坐正身子,倚倒在椅背上,閉目養了會神,才又開口道:“朕有些乏了,眾卿家有事他日再奏吧。”
放權後孝仁帝的日子並不舒坦,年過三十,尚無子嗣,對一個皇帝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然而十年如一日的在後宮辛勤的耕耘,卻又得不到半點回報,讓孝仁帝欲哭無淚、心力交瘁。
呆呆地怔了會神,突然恍過神來,伸出纖纖木指指了指劉全。劉全會意,慢慢地攤開手上早已準備好的聖旨,高聲念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雖不才,賴眾愛卿之力,大明依舊國泰民安,十年來繁華不減。然居安也當思危,方保大明萬全。今特封江州刺史陳天海為關內路節度使,江州刺史由其子陳恪繼襲,封敏親王為毅王,代掌隴右路軍政,號大將軍。欽此!”
念完之後,孝仁帝方道:“眾愛卿有何異議?”
異議?笑話!一個江州陳天海一個夏州毅王,天下兵馬十之八九都在他們手上。別看現在睿親王劉謹昺親王劉諭,明裏暗處爭得十分凶猛,在朝堂上不可一世,然而在陳天海及毅王眼裏他們不過是兩隻小蝦米而已,翻起臉來,搞他們就跟捏螞蟻似的。
“皇上聖明!”
眾臣跪下去,再抬起頭時,孝仁帝已經被太監們抬了下去,繼續去後宮耕耘了。孝仁帝的第二次早朝,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結束了,仿佛剛開了頭就煞了尾,一些新進的官員甚至禮儀都沒熱過來,還不知道孝仁帝嘴裏的“他日”又將是何年何月,又或許永遠沒有了這個機會。
深夜寒重,孝仁帝披著單衣,漫步在禦花園內,桃花似錦,繁星滿天。劉全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幾次欲言又止。
“劉全,先帝在時,可曾有朕此時心境?”
劉全內心一緊,不知孝仁帝指的是什麼,也不敢胡亂猜測,放輕了腳步,緩緩道:“奴才不知,先帝爺當年腳寒體弱,不曾夜裏遊過禦花園。”
“哦???”孝仁帝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遠方,昏暗的宮燈下,有幾個宮女縮著脖子正在打著盹:“不必為難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