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風雲 五十七、邊塞急(1 / 2)

楚軍一連攻了數日,吳浚隻是深溝高壘,堅壁固守,楚軍雖勇,無所獲。楚軍見急難成功,便晝列旌旗,遮映山日,夜設火鼓,震明天地,又派兵運土填河,又立雲梯窺望城中,又派將士繞劍雲關偵查,又是邀戰,又是辱罵。吳浚下令,閉門不出。

陳飛作壁上觀,欣然笑道:“楚軍黔驢技窮矣!”

連日作戰,人困馬乏,吳浚倦容滿麵,塵土遮衣,血凝櫻槍,兩眼卻依舊炯炯有神,望著楚軍陣營,聽言嘴角微翹,道:“楚營旌旗無散亂之狀,士卒無慵懶之態,恐其主有所恃,將軍切不可掉以輕心,需日夜嚴加防範。”吳浚連日飲食未進,聲音沙啞。

陳飛頷首答應。伊寧卻撇過頭去,嘔心厭惡,憤然不屑。吳浚往日應敵,雖身先士卒、神色不亂、進退有方,然胸中實無一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大將軍也太好當了吧。現在又在此高人一等般評頭論足,說三道四,怎能讓人信服?

正說著,一士卒走上前來稟報:“大將軍,曾將軍催糧已歸???”

吳浚見士卒欲言又止,皺起濃眉,冷哼一聲,喝道:“熱血男兒,為何作此扭捏女兒態?有話便說,有屁就放,不然滾下城去。”

士卒戰戰兢兢,忙頓首道:“曾將軍喝得大醉,軍糧顆粒未至!”

士卒口中“曾將軍”者,乃曾冰鴻之弟曾向榮。曾向榮生於綺襦紈袴之間,走雞鬥狗,遊手好閑,哪受得了軍營中的風沙操練,躲不過去,便懶散無賴。究竟有陳天海的暗許,眾將也不會真正為難於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相安無事。

吳浚新到時,諄諄善誘無果,恩威並施,幾次懲罰,曾向榮也隻是安靜了幾日,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恢複原態。吳浚無奈,將曾向榮官階一降在降,並調去閑職。此次楚軍攻急,吳浚恐其生亂,想起江州軍糧已遲多日,遂名正言順派其出城催糧。卻不想曾向榮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又鬧出事來。

“哼,眾將軍以為,該如何處置此事?”曾向榮乃陳天海安排進劍雲關,若是罰得重了,恐上下將士起心,吳浚投鼠忌器,無計可施,拋磚引玉問出一句。

伊寧抱拳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末將聽憑大將軍定奪!”伊寧理由端正,又將皮球踢給吳浚,嫌惡其傲,有心看他笑話。眾人聽言,正合心意,也都附和,唯陳飛默然不語。

吳浚點頭,嚴肅道:“既如此,依軍法,杖一百,罰俸祿一年,階將兩級!”

眾將聽言拜服,其他無事,皆下城回舍休息。

陳飛苦思徘徊,趁夜便裝悄至中營,見吳浚正披衣挑燈讀《易》,開言笑道:“大將軍博學多才,此刻還不忘用功,末將佩服!”

“《易》深博,微言大義,孔老夫子尚韋編三絕,學生朝夕之功,隻不過學些皮毛罷了。將軍深夜此來,不知所謂何事?”吳浚話雖謙遜,然身如泰山不動,頭眼不抬,目不轉睛看著書本,入書已深。

陳飛見此,不得不耐煩道:“大將軍,曾向榮之事,末將以為,還是重重拿起,輕輕落下為好。”

畢竟劍雲關多有曾家嫡係部隊,又有陳天海這層關係,重罰曾向榮,恐引將士“人走茶涼”之歎,士氣不齊。陳飛久居於此,其中利害關係,了如指掌,大敵當前,實不宜節外生枝,是以好言提醒。

吳浚拋書伸腰揉背,打個哈欠,這才對陳飛和顏笑道:“為將者,智信仁勇嚴也。今亂時,說法問責須用重典,乃信也,方能穩重軍心。陳將軍不必擔心,一切後果自有吳某一人承擔。”

陳飛心內歎息一聲,沒想到吳浚竟如此看低自己,言道:“大將軍所慮極是,末將胡亂多言,還望恕罪!”

吳浚聽出陳飛話中怨恨,不以為意,心想:“戰場上勝者為王,敗者寇,今日不過倉促初戰,他日定然讓爾等見識我吳浚的本事。”吳浚好言安慰幾句,陳飛這才告辭而去。

楊相雖諸事不參與,卻眼觀八路,耳聽四方,此刻正來回踱著步子,焦急地等待著,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曾向榮醉得不是時候,事有反常必為妖,楊相猜測其中必有文章,是以派人悄然打探。

“將軍,我回來了!”聲音從帳的後角傳來,隨即一人如老鼠一般,悉悉索索幾聲吱叫,無聲跳到楊相身側。

“究竟結果如何?”楊相搓著手,已是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