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浚領先出帳,躍身上馬,怒吼一聲,便要帶兵突圍。
陳飛急攬其臂,懇切諫道:“敵軍有備,在暗在外,我軍無防,在明在內,此時天黑地暗,若入楚軍之彀,左右不能支援,必為之所乘,大將軍宜整頓士氣,堅壁以待日出,方為上策!”
吳浚拂意,朗聲道:“將軍此言差異,我軍士氣正盛,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諒楚軍不過幾千人,隻不過虛張聲勢罷了,陳將軍何懼哉?!”
陳飛再要諫言,吳浚雙眼一瞪,冷哼一聲,振臂一呼,騎馬當先,開門殺出城去。
吳浚粗中有細,早在城牆之上安置了兩千弓箭手、兩千單梢炮,前後兩排擺開,輪流發射。躲在暗處的楚軍再也想不到,吳浚竟將守城的工具用來進攻,一時間哀嚎四起。吳浚聞聲辨位,劍鋒所指,眾人皆發喊一聲,一擁而上。
楚軍將領卻也乖巧,一觸即撤,直至跑出城牆兩裏之外,這才回戈。憑空一聲炮響,四麵火起,喊聲大振,戰鼓喧天,天色昏暗,伸手不見五指,又不知湧出多少楚軍,明軍惶恐,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
“大將軍,我們中計了!”士兵守在吳浚馬邊道。
“莫慌,楚軍不過虛張聲勢而已,突出城去,正在此時,眾兄弟且隨我來。”吳浚白馬如流星一般闖入楚軍,一把日月乾坤劍在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衝出一條血路。也是吳浚命不該絕,此正是楚軍之圍合而未合之處,然前軍突出,後軍卻被楚軍攔腰截斷。
吳浚見身後哀嚎慘呼不斷,無可奈何,又撥馬回頭,重又殺入陣中。正膠著之時,楚軍身後火光瑩亮,殺聲震天,卻原來楊相領軍隨後趕到,拚死殺出一個缺口,將吳浚救出,邊戰邊退,緩緩回城。關門斷橋,石擂如雨並下,楚軍見此,方才退去,將營紮在三裏之外,團團圍住。
吳浚滾鞍下馬,麵如死灰,摘下頭盔,一言不發,一個人默默低頭獨自回帳。
陳飛見此,歎息一聲。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然吳浚孤高自傲不說,且骨硬氣貴,凡事撇不下臉麵。戰場指揮失誤,吳浚卻“理所當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不給任何人一個交代。楊相救其性命,不僅沒有半個虛心之謝,而且連基本禮儀都沒有。隻顧著自己心中憋悶委屈,才智不舒,卻不將他人放在眼裏,自我為中心。
“楊將軍,大恩不言謝!”陳飛抱拳向楊相,心語拳拳道。
楊相還禮,笑道:“唇亡齒寒,大局為重。我等本是同根生,陳將軍何必如此客氣?”
陳飛心中感慨,以前陳飛利用自己在劍雲關將士心中的威望,將楊相邊緣化,此時大敵當前,依舊心存芥蒂,沒有讓他參與。楊相此話中有話,暗示陳飛應該放下門戶之見,精誠團結,共同禦敵。
“陳飛慚愧!劍雲關突圍,指揮失利,以至於損兵折將,士氣受挫。如今心中實無良策,還望楊將軍不吝賜教。”陳飛折節下問,抱拳彎腰,向著楊相。
楊相忙側身閃到一邊,惶恐道:“不可如此,陳將軍且進帳細說。”
兩人聯袂進帳,這時穀莊、嚴白正來交令,輕巧說出幾句話來,聽得陳飛一時發怔,一時撫掌讚歎,對楊相不禁刮目相看。
李彥領著廉營,一路浩浩蕩蕩,旌旗鑼鼓,華蓋駿馬,招搖過市。路人見了,連連躲閃一旁,歎息一聲,紛紛從反方向,扶老攜幼,出城而去。
“大人,前麵有人攔路要見大人,說是大人的朋友。”士兵叫醒李彥,說道。
李彥坐的的是馬車,裏麵寬闊豪華如同一個房間,中間放著矮腳書案,上麵散亂地放著幾本書和一些精致的點心,靠後床榻上錦被軟褥,李彥的口水正流在枕在頭後的書本上。
“先把那人領到車上來,本官等會睡醒了再陪他說話。”聽士兵交換,李彥懶懶地揮揮手,不耐煩地轉過身去,又繼續睡覺。
“是!”士兵聽言一頭黑線,這“官”好像自上路到現在就沒醒過,那人可有得等了,輕聲應了句,退出車外。
那人被士兵領進車內,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便不客氣地坐了下來,一麵翻看著桌麵上的書,一麵津津有味地吃著點心。
“來管家好膽量,豈不聞醫師即是屠夫,本官早料到你遲早會來,是以設下此局,請君入甕!不知來管家意下如何?”李彥翻身坐起,打開紙扇,笑看著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