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逢穀日,喜見豔陽天。積雪融甘水,熏風醒沃田。農夫犁杖撫,童子馬韁牽。汗灑糧倉滿,敲詩賦盛年。
正月初八,傳說是穀子的生日,這一天的天氣,預示著來年的穀物的收獲情況,所以又稱之為“順星節”,其中一個“順”子,寄托了百姓美好的心願。
自明穆宗隆慶年間,“八仙”救危濟困之故事深入人心。正月初八,恰逢“八”之數,也因此多有懸掛八仙圖像祭拜者。為廣積善緣,更有遠出郊外,或臨寺廟,放生魚、蝦、雀等。
“升堂了…”街頭紛紛傳言。
“切,還不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有什麼好瞧的?”說話的人雖然早已預料到了接過,但還是希望出現奇跡,也隨著人流一起跑著。
揚州城中之人,初八之時,走親串友,休閑娛樂已到尾聲,初九開始,便有店麵開市,辛勞的一年即將開幕。因此或為來日做準備,或歇息,並沒有多少節目。
一時之間,刺史衙門外被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比之初六那日不知多了幾倍。
“來人,帶原告!”李彥拍了一下驚堂木,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大聲道。
片刻,林茹依被兩個衙役攙扶著,走進大堂中央跪下。
李彥道:“堂下所跪何人,告的又是誰,給本官如實招來!”
“民女林茹依,所告者揚州刺史高寵!”林茹依拜伏在地,低聲道。
經殺威棒後,又一日滴水未進,林茹依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李彥又問道:“所告者何事?”
林茹依強打精神,將所受冤屈一一到來,她的口才很好,又親曆其境,一席話神、情、聲並茂,卻略去高寵見色起異一段,門外的百姓聽了,無不掩麵落淚。
李彥卻不為之所動,板著臉,道:“民女林茹依,經本官調查,林家田地確已歸屬揚州刺史高寵名下,然你告高寵強取豪奪,可有憑證?”律法麵前,講究的是真憑實據,空口白話即便再動聽,於是無補。
林茹依道:“田地買賣,本是雙方平等自願,然家父並未答應,且雙方也沒有任何文書。還有,田契還在民女手中,請大人過目。”說著從懷中拿出一疊紙。
衙役呈上,李彥看了,點頭道:“確實是真的!來人,帶被告!”
驚堂木“啪”的一響,門外的百姓皆心頭一震。
“聽說這位大人是京城皇上派來的人,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不一定,怕隻是走走過場,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
“唉,不過既然牽涉到刺史大人,隻怕這事沒那麼容易善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揚州刺史高寵一身官服走了進來。向堂上的李彥微微拱手,他有功名在身,無需堂上下跪,站著說話就可以了。
李彥問道:“揚州刺史高寵,現民女林茹依告你強取其家田地,逼死其父,你可知罪?”
高寵得汪明指點,目的隻有一個,矢口否認,此時已是成竹在胸,道:“本官不知,本官從未見過此女子,更別說有爭執了。”
“那為何,林家田地會歸屬高大人名下,你作何解釋?”李彥問道。
“本官不知,大人若是不信,想知詳情,可傳喚司戶參軍丁秋丁大人,一問便可!”高寵道。
高寵一席話,也是合情合理,李彥點點頭,又一次拍響了驚堂木,道:“傳司戶參軍丁秋上堂問話…”
過一會,又見丁秋快步走來,見地上跪著的林茹依,又見高寵站立一旁,見到他愛理不理,丁秋有種不祥的預感。
“司戶參軍丁秋,林家田地為何會歸屬刺史高寵名下,你可知道?”李彥問道。
丁秋張大了嘴巴,卻不知道說什麼,心道:當初是高寵親自下的令,怎麼這回問起我來了?偷瞥一眼高寵,隻見他正閉目養神,事不關己,悠閑自在。
“這…下官不知,這些戶籍田地之事,一直都是…下麵的人在管…”丁秋期期艾艾道,心想:就你會推脫責任,難道我就不會?
門外看熱鬧的一個個麵麵相覷,又低聲議論。
“這是哪門子事啊,有甜頭了,跟蒼蠅似的爭著上,現在出事了,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將責任往下麵推脫…”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了,皇上追查下來了,總要找個抗事的,倒黴的自然是下麵跑腿的咯…”
“噓…你們不要命了,要是被刺史大人聽到了,還不一刀哢嚓了你們…”
眾人聽言,皆覺得脖子涼嗖嗖的,噤若寒蟬。
這時,一個皂色衣服的衙吏,緩緩走上大堂,對著李彥磕頭就拜,道:“小的趙三叩見青天大老爺…林家的田地確實是小的利用職務之便,將林家的田地轉移到刺史高大人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