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覺曉,然而今年的這個春天,與韋明的八字不合,注定不讓他安生。
“大人,監察禦史李彥來訪!”門外護衛喊道。
韋明無奈醒來,一手支著腰,掀開簾帳,痛苦地拍著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從明天開始,再不能如此了,一天四個時辰,就是一頭牛,也會垮掉的。
“知道了。”韋明高聲回了一句。
推開門時,刺眼的陽光讓韋明不禁用手擋了一下。
“都這個時辰了!”韋明再次感歎自己萎靡的生活的同時,也決定拋棄個人衛生,隨便清理了一下眼角和嘴角的垃圾,便去前堂等李彥了。
“下官拜見韋刺史!”李彥見韋明出現在門口,忙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拱手作揖。
韋明一麵走,一麵拱手,笑道:“李大人…稀客…稀客…”心道,你到底還是來了。
兩人一番客氣,這才坐定。
“不瞞大人,下官此來,實在是有事相求。”李彥道。
關州今日因為小寇子偷盜之事,鬧得滿城風雨。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李彥的意料。
雖然關州挨家挨戶被查,然而士兵的手腳都十分幹淨,一切照章辦事,極少出現中飽私囊之人,可見韋明禦下極嚴。
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韋明自身不夠廉政,又怎能將下屬教導的如此清明。
雖然有人被審,有人被關,有人被打…然而據李彥調查,所有被審被關被打之人,都是最有應得者,並沒有濫用私刑之行為。
不僅如此,李彥還發現,組織流動及固定人員登記,從士兵的出動,到人員的分配,物料的使用,都井然有序,仿佛是一開始就準備好的,計劃做一次全麵的人口普查。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沒人敢多報或瞞報,以後審查賦稅時,自然方便。
足見韋明的目光長遠。
如此智慧與清廉並重的刺史,在大明還真不多見,至少李彥沒見到過。
也因此,李彥才敢冒險直言相告。
韋明點頭道:“李大人,有話直說,本官一定盡力而為。”
“我想見曾諶!”李彥道。
韋明一怔,不過轉瞬即逝,繼而淡淡道:“李大人說笑了,本官這裏沒有叫曾諶的。”
“哦?不過我聽說,曾諶曾經觸怒了刺史大人,被大人關起來了。”李彥並沒有放棄,窮追不舍。
然而韋明依舊淡漠,微笑道:“不過道聽途說罷了,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調閱所有關州的卷宗,還可以盤問所有衙門的人,本官從不說謊。”
好一句從不說謊,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艱難。
李彥迷惑了,難道何琦的家人真的騙了自己不成,但韋明矢口否認,再問下去,也得不到結果,隻好告辭離去。
“李大人,為富者未必不仁,得饒人處且饒人!”
李彥剛到門口,突聽道韋明在身後說道。
“是!”李彥答道。
韋明不過隨口試探,卻沒想到關州一連串的偷盜案真是李彥做下的,不禁皺起了眉頭,思索著,拿起茶杯,又放回桌麵。
良久,終於做出了決定,點點頭,往後院走去。
李彥回到客棧後,吩咐小寇子將所有財物都原物逢還。
這次拜訪韋明,李彥是隻身前往。
沒帶趙萍,怕她咋咋呼呼,太吵!
沒帶張虎,怕他殺氣太重,嚇壞了人家!
沒帶小寇子,怕他怨氣太大,一語不合打起來!
“哼!”盡管三人出於同樣的理由,但都用了同樣的方式,表現出了對李彥的不滿。
一個個鼻孔朝天,怨大仇深,愛理不理的樣子。
“怎麼了?”李彥沒想到自己這麼不受待見。
“不,公子請恕小的不能從命,小的要用這筆錢來換老爺的命,暫時不能歸還。”小寇子說得十分恭敬,卻態度堅決。
“你想好了!”李彥問道。
“是的,即便將來難免邢台上一剮,小的也在所不惜!”小寇子回應道。
趙萍是個玩心極重之人,此時也感動得點頭支持!
張虎雖然沒有任何表情和動作,但卻堅定地看著小寇子。
“好!”李彥也點頭了,然而話鋒一轉,道:“不過,有件事情,不知道各位知道否?”
“韋明所有的妻妾都是孤兒,是韋母從小收養的乞丐,以為童養媳,然而韋明一路高官厚途,卻對她們從來時不離不棄,雖無子嗣,卻也不曾再娶…將心比心,各位覺得,這樣一個人,他能壞到哪去?”
“大騙子是說,韋明擔心後來者,會因為她們的出身而嫌棄她們,所以…”趙萍一語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