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風雲 一百三十七、點火(1 / 2)

兩人酒過八巡,都已兩頰通紅,有了七八分醉意。

“範公公打哪來?”這是兩人喝酒以來,李彥開口問的第一句話。

那姓範的太監一怔,雖然酒醉,但依舊保持著小心說話做事的習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姓範的太監從永州馬不停蹄地往京城趕來,一路上忍饑挨餓,已是兩眼昏花,眼看城門就在眼前,一時高興,竟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再也爬不起來。

這時正碰著端著酒壺,搖搖晃晃的李彥,將他救起,就近找了個酒館,要了三斤竹葉青,兩人都倒了大碗,便咕嚕咕嚕地喝起來。

原本那姓範的太監對李彥極為感激,然李彥突然問出這句話來,說明李彥早已認出他來,且說不定,這次巧遇也是李彥故意安排的,因此太監心內反而警惕起來。

“嗬嗬…”太監裝著醉意已濃,什麼都沒聽見,傻傻地笑著,繼續喝著酒。

李彥沒想到這太監這麼滑溜,不過再滑的泥鰍,也逃不過漁夫的籠子。李彥早已準備萬全的對策,就不怕他不上鉤。

“本官監察禦史李彥,範公公可能不認識在下,不過本官與劉公公極熟,經常聽他提起你,是以留意過。不然,本官才懶得伸手。”李彥拍著胸脯大聲道,嘴中酒氣衝天,噴出來滴滴的酒水,全灑在麵前的菜盆子內。

範太監倒是聽說過李彥的大名,心道:“聽聞這李監察,魯莽豪爽,雖然清正,卻是個極不懂眼色的人,屢屢冒犯太子,到處樹敵,還好有皇上器重,不然隻怕死了好幾回了,如今情形看來,倒是有幾分貼切。”

“久仰,久仰!”範太監見李彥如此坦誠,再裝下去就顯得矯情了。

李彥擺擺手,笑道:“範公公久仰在下的,隻怕是罵名吧?”

範公公聽言一笑,心道:這李監察倒是直率好結交,不似宮中之人心眼多。又見李彥舉杯,也趕忙端起杯子,上前碰著。

“不過,倒是常聽劉總管提起範公公的,說公公人極機靈,將來造就肯定不凡。”李彥心內卻道:不過你一個太監,再怎麼造就,也造不出一個人來,終究絕子絕孫的料。

範公公聽言大喜,道:“總管過譽了…奴才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這做太監的,確實沒有幾個知道謙虛的,從來時有進無出,對於讚譽也是如此,範公公可以算是一個典範了。

兩人又接著喝著酒,李彥再沒談其他的事,讓範公公放心不少。從午時一直喝到黃昏,眼看時辰不早了,再不進城,宵禁又要開始了。

李彥搶著結了帳,範公公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他身上半文錢都沒有,還好讓李彥搶先了,不然就有他哭的了。兩人相扶著,出了酒館,搖搖晃晃,自然是騎不得馬。兩人便如二流子一般,相互攙扶著,說說笑笑,往城門走去。

“範兄弟,你酒力不如我甚多,才幾碗,便就醉成這個樣子。”李彥大著舌頭,指著範太監,嘲笑道。

“奴才空腹喝酒,自然容易上頭。再說了,這一路走來都是奴才扶著大人,大人還好意思笑我?”範太監也迷迷糊糊的,竟與李彥辯駁起來。怎麼說酒是色媒人,都是一些沒膽子的人說出來的話。

“我呸!你放開我,看是誰攙著誰?”李彥就要掙脫,怎奈範太監五指如鉗,緊緊將他箍住,糾纏了半天,衣服都差點弄破了。

李彥高仰著頭,得意洋洋,笑道:“怎麼樣?”

範太監被搖晃得有些頭暈,差點當街吐了,好歹忍住,卻怎麼也不敢開口辯駁,隻是搖著頭,歪靠著李彥,往前蛇步走著。

“我算是看透你了,就這麼點出息,明知不可為,還要硬撐著。如今太後失權,劉詵又軟弱無能,隻有一個江彬,雖有實力,不過是有用無謀之輩。天天侍寵撒嬌,卻不知將天下人都得罪了,即便想舉事,又有誰願為其牽馬?”李彥繼續數落著,不過話越說犯忌諱了。

範太監差點上去捂住李彥的嘴巴,還好街上沒什麼人,不然無論傳到誰都耳朵裏,兩人都吃不了兜著走了,看來李彥是真的醉了。

“大人說得何嚐不是奴才想的,隻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無論伺候什麼樣的主子,難為的還都不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不是,奴才這輩子是認命了,指望來時投個好人家。”範太監可憐兮兮地,說道傷心處,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

“錯,這世上哪個人不是極重要的,不是父母捧著長大的,豈有你如此看賤自己的?再說了,公公又不是沒有機會,隻要下對了注,將來一朝天子一朝臣,弄個總管的位置又有何難?”看李彥慷慨激揚的樣子,仿佛一切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頗具王八之風。

“大人說笑了…”哪個太監不想更上一層樓,那他一定是沒切幹淨。範太監已砰然心動,不過是出言試探李彥罷了。他素知,凡是李彥盯上了的人,如劉本者,被罷官,如孫谘者,被流放,太子與劉謹兩人都差點被他搞瘋掉,可見他還有些辦法的。

“我李彥從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幾曾見我說笑過?”他們才認識不到三個時辰,李彥說什麼是什麼,範太監又無從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