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預兆。
永州江彬、昺親王劉諭、睿親王劉謹,三支人馬戰殺正酣,城樓上悄然升起了一麵小小的紅旗,迎風飄起,當然這並不能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隻是昺親王劉諭看了之後,覺得有些怪異,但不知道它代表了什麼,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突然喊聲四震,馬嘶地動,驚得戰場上人人變色,他們已經累得快要虛脫了,光是這種泰山壓頂般的氣勢,就已經讓他們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會倒下。
所有人都驚慌地看著大門,希望這些聲響不是為他們而來。但是率先進門的騎兵,讓他們徹底地失望了,恐懼得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了。如果此時,哪個人喉上一句,繳械不殺,隻怕人人都會從命。
接著城牆之上漸漸湧出大批的士兵,身背箭筒,上來就張弓搭箭,不問情由,飛快地往下射去,幾輪下來,三支人馬即刻減員大半,哀嚎跪地祈求。
“停下,我是睿親王,誰敢放肆?”劉謹知道已無力回天,不得不放下麵子喊了一句,希望能得到一些憐憫。
士兵們聽言皆停手駐馬,卻沒有散去的意思,更沒有人上前行禮跪拜,當然劉謹也沒有這麼祈求,他還在等待,等待領頭的人來與他談話。然而等待了許久,誰也沒有上前,他們似乎也在等待。
………
“皇上駕到!”終於還是小順子尖銳的聲音刺破了長空,驚醒了所有的人。
孝仁帝坐在軟椅上,被抬了過來,右邊自然是小順子的位置,自從劉全沒了,他自然而然地接替了太監總管的職位,而左邊愕然是李彥,這是其他人不能想到的。此時的劉謹與劉諭不禁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均已猜到今日之事絕對與李彥有關。
劉謹不是沒有想過李彥,隻是一次次地忽略掉了,雖然李彥曾經有過輝煌,到京城之後也有一些令人震驚的動作,但是在他眼裏,李彥畢竟是無依無靠的人,何常在雖然身居高位,但是沒有擔當,孝仁帝也是自身難保,且沒有根基,對於這樣一個人,劉謹自信可以隨時捏在手心裏。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一個個小小的螞蟻,悄然的努力,卻扳倒了三個大象,怎能不讓人震驚。當然還有不甘,若是再給他劉謹,或者劉諭,或者江彬,再來一次機會的話,李彥一定活不到今天,時局也就不是這個樣子。隻是,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如果。
士兵們忙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道路,原本還是以命相博的人,現在卻乖乖地站在了一起,甚至為踩到了對方的腳而露出歉意。還有什麼好爭吵的呢,都已經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塊肉,性命已經都不再是他們自己所能決定的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震耳欲聾的朝賀聲,讓劉謹與劉諭不得不委屈地跟著拜伏在人群之中,江彬也無奈地掉下馬來,跪倒在地。
孝仁帝睜開惺忪的眼睛,其實今天他精神百倍,一直都睡不著,閉上眼睛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皇上的眼光在所有人的身上都掃了一遍,最後落在杜孝衛的身上,淡淡地問道:“怎麼回事?”
杜孝衛忙開口答道:“回稟皇上,末將以為禦林軍常年飽食終日,恐戰鬥力日降,是以與兩位王爺以及永州刺史一起,準備了一場實戰演練。”心裏卻道:下次打死也不演練了,簡直是要命啊。
其他三人眼見如今的情形,知道形勢比人強,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至少可以保住了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不過孝仁帝會輕易就如此放過他們嗎?
孝仁帝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哦,即如此,各位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朕也被吵得一夜沒睡安穩,也要回去補個覺了。”說著便吩咐抬椅的太監們在眾人的錯愕中往回走去。
就這麼結束了?轟轟烈烈地一場大戰就這麼結束了?死了這麼多人,包括劉謹的兒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劉堪,包括劉諭的兒子,也就是刑部少卿劉圩,或許還包括太後與劉詵,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對於江彬與兩位王爺來說,真是莫大的諷刺。然而誰又能說什麼呢?難道告訴孝仁帝這不是一場演練,而是逼宮,是造反,是…誰有這個膽子?而且結果會比現在更糟糕。死者長已矣,存者且偷生,能怎麼辦?隻有忍了。
然而孝仁帝似乎還沒有結束意外,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身邊的李彥道:“李愛卿,朕的頭痛已經好多了,不用再伺候了。愛卿如今身為宰相,對兩位王爺,應該多多撫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