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誰——”
唱曲的老頭眼見吸引了眾人的興趣,快意地拉了一下二胡,旁邊的孫女心領神會,鑼鼓叮咚一陣細響。
“各位看官,且聽小女子慢慢道來——”
一聲長音拖足了眾人胃口,老頭孫女更是邁著步子兩步作勢,老頭再次拉起二胡,舞動開來。
台下看客也都是場麵上見慣了的,知道這是要賞錢了。原本說書唱曲的,討的就是一個“新”一個“奇”,便如相聲中的包袱。
當然有了好的段子,憑著一些名角的唱功與人氣,也能討得觀眾的歡心。
這些在京城早已見怪不怪,是以有些慷慨的,紛紛解囊,將一些散碎的銅板扔上台麵。
老頭動作也不慢,眼見有現錢,無論多少,立馬開了口。
“你且道,他,神情落魄,衣衫襤褸,不似那人上人——”老頭走慣了江湖,隨口從剛才的議論中挑詞摘句,加上熟套的曲調,竟然唱了出來。
“卻不知,那衣乃是蘇杭沈家座上虹彩綢,那鞋乃惠並劉家庫中登雲履——”
此言一出,個個驚奇,誰人不知沈家做的衣衫,劉家做的鞋子,都是用來進貢給皇家禦用的,平常百姓,哪裏穿得了這些。
眾人猜疑時,女子又拿出竹板來,敲敲打打,唱出一番曲調來:“隻見他,身長八尺,麵如冠玉,頭戴綸巾,身誇玲瓏馬,——”
又是一番客套的話,眾人的口味既然被那老頭吊了起來,也隻有寧耐著,又扔了些錢上去。女子忙識趣地一聲鼓響結束了話語。
二胡再次響起,老頭這次再沒有裝腔作勢,畢竟下麵的都是自己的上衣食父母,對於他們的情緒把控不能不做到位。
“他,便是曾經的嬌兒郎,今日的囚中王,醜王宗中的孫長,血馬背上的劉湘。”
二胡低沉時,老頭不禁歎息一聲,接著一陣急驟的鑼鼓碎碎響,二胡也跟著快速起來,老頭唱道:“可憐當年高高在上雲中坐,今日破落闌珊無人問。”
隨著老頭話落,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下麵的人聽了也不禁拍手稱快。隨隨便便一瞥,便能從中看出這麼多的名堂來,並將之編出一套曲調,沒有幾十年的底子,是不能辦到的。
“好!”
“好!”
隨著下麵紛紛的叫好聲,又有一些銅錢往上扔去,竟還有幾粒散碎的銀子,這些都是真心對他佩服的。
接下來,老頭與孫女趁熱打鐵,又唱了幾曲拿手的戲目,讓眾人都過足了癮。原先都是圖個熱鬧,今日才發現這戲曲原來也有一番味道。
賈正與段明入鄉隨俗,也扔了兩個錢,但對於老頭下麵唱的卻沒有半點興趣。
“醜王?那不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睿親王劉謹?他不是被流放了嗎?”賈正心內震撼,今兒是怎麼了,剛才還聽段明說劉諭蠢蠢欲動,現在一陣風又把劉謹吹來了。
“劉諭、劉謹、江彬、寧王,暗地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這幫人可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看來京城要出大事了?”段明原本猶豫的心一下子堅定起來。
這倒不用段明提醒,知道那騎馬人的身份後,他也知道,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湊到了一起,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有什麼奇特的東西在吸引著他們。
“不錯,我這就去上報!”賈正說是風,便來雨,沒等段明再次開口,便急忙忙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段明在他身後“誒”了一句,正此時茶館內一陣轟然叫好將他的話給蓋住了,再要叫喚時,賈正已然出了大門,消失在外麵的人群之中。
段明正要追上去,店家小二卻不依不饒了,抓住他的衣服,喝道:“吃完抹嘴,沒給錢,就想偷溜——”
聽了小二的話,所有的眼光齊刷刷地聚焦到段明身上。
段明一下子臉紅到脖子跟上,此時的他恨不得找個老鼠洞給鑽進去,不是他沒錢,不過今日確實是忘帶了,沒想到賈正跑得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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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
正是那老頭口中所說的劉湘,此時正在何府門外跪著。
家丁聽了守門的侍衛彙報,偷偷往外看了兩眼,又見手中的玉佩,對事情的始末,已猜出七八分,吩咐了侍衛兩句,便往書房找李彥去了。
李彥每天都有半個時辰練字,一個半時辰看書,一個半時辰練武,兩個時辰處理文書,其他時間便自由安排,或陪妻子,或陪何常在,或見拜訪的客人,或走訪京城角落。
此時李彥正在練字,全神貫注,家丁推門進來,竟一點也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