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女人踉踉蹌蹌出門,金同骨碌從地上爬起,一麵拾綴好衣衫,一麵快步往後麵走去。
進入廚房,所幸沒有半個人影,金同再不猶豫,使出吃奶的力氣,挪動水缸。
稍微撼動,突然腳下的土地裂開一個口子,金同便莫名其妙地掉了進去,剛一落地,頭頂上蓋子又立刻合攏,裏麵變得漆黑一片。
金同感覺腳下踩著一個凹凸不平的石頭,像是開關的機括。
“唉——祝你平安!”金同如是想著,不過後麵的事情,沒有發生時,誰也不能預料,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金同看著這黑漆的四周,暗歎:“如今,我自身都難保,怎麼顧得了別人,還是祝自己好運吧。”
如瞎子摸象一般,金同從左到右,地毯式搜索,終於找到缺口,然後慢慢地扶著牆壁往前走。金同感覺走了一段下坡路,然後是一段平路,最後是明顯的上坡路,不過路途平坦,沒有半點磕磕碰碰,倒是一路平安。
走後的出口有階梯,這倒讓金同舒了一口氣,要是如同進口一般,他可沒有飛簷走壁的功夫,還不困死其中。
走出洞口,金同愕然發現已身處城外的樹林內。東方既白,點點金黃的陽光透過低矮的灌木,射入樹林之內。剛才金同一身緊張,哪裏還記得時間,沒想到都這麼久了。
金同不敢耽擱,眼看著遠處的並州,往相反方向走去,越過兩個山頭,漸漸見農舍稀疏,隨意討了兩碗粥喝,便繼續趕路,眼看著太陽升到頭頂上,這才又見州縣大道。
“呼,累死了!”金同這時候已經如同一個死狗一般,兩腳虛浮,差點沒暈過去。
擋了路上的一輛牛車,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與黃白之物,車主才答應載他一程,往縣城而去。
金同爬上車的那一刻,已坐了堅定抉擇——天塌下來,也必須睡一覺。荒唐了一夜,緊張了一夜,逃跑了一夜,害怕了一夜,金同再也忍不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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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裝著什麼?”
“是草民的兒子!唉,這——腦子從小燒壞了,一天到晚癡癡呆呆的,從南到北,老小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可憐一無所用——”
“行了,行了!”守門的侍衛不耐煩地打斷車主的絮絮叨叨,從手中拿出一張紙,看了看,又轉向金同,搖了搖頭。
此時金同也被兩人的談話給吵醒了,睜開眼時正看見那侍衛打開手中的那張紙,愕然發現,正是自己的頭像,心內暗暗驚訝。
“爺,犬子怎麼了?他雖然傻,可是心裏善良,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定不會做壞事的。爺一定明鑒,我兒可——”車主顫顫抖抖地笑看著侍衛,不過驚慌的模樣參雜其中,顯得比哭還難看。
金同一怔,即刻明白,車主這話是說給他聽的,馬上鎮定下來。
“行了行了,過去吧!”守門的侍衛又往擋在門口的兩人揮一揮道:“放行!”
金同不用看,也知道,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定然是車主在自己臉上做了手腳,這才逃過了這一劫。
“謝朱誠果然還是有些本事,不禁發現了自己逃跑了,而且已布下了天羅地網。”金同如此想著,又回味著這一路的經曆,突然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刺入腦海,驚的他從座椅上豁然坐了起來。
“這——這——難道謝朱誠一早就準備好了這甕中捉鱉之計,因此這些關卡都是一再準備好的。若不是遇到這車主,掩蓋一番,不然自己一時疏忽,隻怕大事去矣。”金同想想就是一身冷汗,後怕不已。
不過,這牛車,這車主,隻怕也是準備好的吧?
金同聳了聳肩,輕鬆地再次躺下了,暗道:“既然宰相大人已經安排好了,我金同何不好好享受這驚險而又刺激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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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金同再次睜開惺忪的眼睛,看著幹癟的老頭,怎麼看怎麼不覺得像個高手,鼻子出氣“嗯”了一聲。
“該下車了!”
“下車?”金同嘴裏咬著一支稻草,疑惑道:“下車去哪?”
“大人想去哪就去哪,草民怎麼知道?”車主愕然道。
金同撓撓頭,暗道:“難道自己想錯了?”再看車主的表情,不似偽裝。
“是是是!”金同點點頭,道:“那,這一段,謝老哥哥了!”
待金同下車,車主便拉著車自顧自,頭也沒回地走了,這讓金同更是疑惑了。
眼見天色尚早,既然知道自己換了一張臉,金同想著快點進京,便大大方方地買了匹馬,加鞭飛速前行,披星戴月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