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頭,便是寂寞。
一座方正清幽的宅院,院中亭台樓閣,無不是臨水而建。長廊蜿蜒,飛架在碧水之上。清風過處,隻見風中花瓣如飛雪漫天,水中月影搖曳,托出那一池雪白如畫的白蓮。
這裏,住著一位避世而居的少女。月色如銀,襯出那一抹窈窕的倩影,隻見她坐在瑤池之上,烏發如墨,流水般傾瀉而下。爍爍光華,敢與日月爭輝;白衣勝雪,更配絕代風華。玉笛橫吹,往日的一幕幕仿佛空中的飛花流屑,紛亂的飄忽著。慢慢幻化成漫天飛舞的雪花……
猶記得三年前,他走的那一刻,剛下了一場大雪。那時他一襲白裘,半隻玉笛,笑容清朗如畫,立在漫天飛舞的冰雪世界裏,隻見衣衫飄舞,黑發卷揚。冷風掩不住他一身的風姿,冰雪化不去他眼中萬年的柔情。他就這樣騎馬佇立在無邊無際的蒼茫裏,大風呼嘯,卷起千堆雪。月華爍爍,清冷地映照著這個大地,看著他縱馬消失在天邊,她的心空空蕩蕩。
“何日君再來?接我至楚國。”
紅妝謝了顏色,枯枝又綠了梢頭。轉眼夏去冬來,三年寒暑。在這流水小榭中,隻有流水飛花相伴,好不寂寞。對鏡貼花,描眉畫唇,銅鏡中映出她絕代風華、傾國難尋的嬌媚容顏,卻隻能孤燈自賞,無人來看。
有時,侍女會帶來外麵的消息。
“公主,聽說晉國和楚國之間又開戰了!”
“公主,聽說楚國發生內亂……”
總是這樣那樣的消息,卻沒有你的消息。哥哥,你還好嗎?你何時才能央父王修書一封,納我為王子妃?
盼了又盼,三年後,皇宮來了人,那宮人站在水榭之上,宣讀皇帝的口諭:“宣公主月舞妾,即刻進宮!”月舞妾的一顆心,登時要跳出心腔。父王突然差人來宣,莫非是……莫非是哥哥終於差人來求婚?
猜的到開頭,卻猜不到結果。有人求婚沒錯,卻不是楚國。那一殿金光閃閃的聘禮,耀花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
“晉王誠心求取,重金禮聘,願兩國永結秦晉,萬世修好。”來使鼓動三寸之舌,語中生蓮。父王早已笑得如一朵花。當場應允。今年便甄選吉日,差人將公主送嫁晉國。
可是……她不願!
“公主,不要這樣!”
“公主,你若自殺,奴婢們全都活不成了!”
侍女們瑟瑟發抖,苦苦哀求。她的寢室,跪了一地的人。見侍女們如此,她也不敢真正尋死。可是,活著便要送嫁晉國,又教她情何以堪?真真是生死兩難,隻好做做樣子,以死相逼。
終於,父王龍顏大怒——
“把這個不孝女縛在殤情樹上,讓她餓死渴死,再遭雷劈而死!”
殤情樹,生長在這個國家最高的地方,遠遠地便可望見山下的皇宮宮闕。據說是皇族中人犯了大罪,被處決的地方。據說死在這裏,魂靈將永墜虛無,永遠無法解脫。
她不知,父王為何如此狠心,這樣對她。
當她縛在樹上十幾天後,已經奄奄一息之時,依稀明白了答案。
隻見山下炮火連天,無數穿著楚國和越國服飾的士兵攻破了城門,入城燒殺搶掠,一路殺入皇宮,將那些皇宮貴戚、妃**女統統抓了砍頭,一時間哭聲震天,遠遠的傳到天邊,血流成河,染紅了半個皇城。
這一場戰火,連她的父皇也未能幸免。
當初若是答應晉王,兩國聯合,是不是可以避免這一切?……她奄奄一息地閉上眼,為什麼?為什麼最後害的她國破家亡的,卻是楚國?恒軒寒,為什麼,你當初的承諾猶在,你又在哪裏?!無數個為什麼,讓她無法安心閉上眼,她不甘心,不甘心帶著這一世的遺憾,進入輪回,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