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子臉色甚是難看,看了一眼獐頭鼠目的矮子和劉阿龍,心想:“這兩人不知道什麼來曆,挑撥是非,唯恐天下不亂。我若和陳立奇這莽漢打個兩敗俱傷,他們正好坐收漁翁之利。嘿嘿,我才不上這個當!”一念及此,他的神色大為緩和,勉強笑道:“這是什麼話,天下道家,本是同根。理當同氣連枝,共禦外敵才是,怎可為了這點小事,傷了自家和氣?”
獐頭鼠目見沒生出事端,心中大感無趣。左瞧右望,他的目光不經意掃到瀟澤放在手邊的那頂裘帽,忽地發現這衣衫簡陋的窮小子,竟戴了頂極昂貴的帽子,是用極其珍貴的天山雪狐的頸下絨毛製作而成,正麵還有簡單的刺繡圖案。他對珍奇古玩、珠寶玉石、珍禽異獸知之甚多,一看便知價值。這樣的成色,雖是有些舊了,但仍勝在稀有,市麵上有很多有錢的貴族大家,拿著錢也沒處買到。不知道這看起來窮的掉渣的小子,怎會有如此貴重的帽子?
他盯著這帽子,兩眼放光地問道:“瀟兄弟,不知你這帽子,多少錢買的?”
瀟澤笑道:“值多少錢,我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
獐頭鼠目“哦”了一聲,心中卻想你這窮小子,淨說謊話騙人。看你衣衫破舊,身無片縷值錢的物事,又怎會有朋友送你如此貴重的東西?說不定是從哪裏偷來、撿來的也未可知!他盯著這帽子,眼饞道:“可以借我看看嗎?”
瀟澤隨手遞給他,見他拿在手裏看來看去,一副非常喜愛的樣子,便笑道:“你若喜歡,就送你吧。”隻見淩嶺登時瞪大了眼,咽了咽口水,欣喜道:“真的麼?”這時,一旁的劉阿龍湊過來瞟了幾眼,原本鄙夷的神色,竟也起了奇妙的變化。
瀟澤笑道:“既然你喜歡,就拿去。我是個不懂得愛惜的粗人,看不出這帽子哪裏好,平白的也糟蹋了。不如送給有心人,各得其所。”
確定他不是開玩笑,獐頭鼠目不禁欣喜非常,連連稱謝。
一旁的妖豔女突然酸酸的道:“哎呀,好闊氣,價值萬金的東西,也能隨手送人~劉大少,你何曾對我如此闊氣嘛~”
劉阿龍不由心中暗惱,哪來的小白臉,又窮又傻,估計是喝醉了酒裝大方。要麼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這帽子的價值,否則哪會輕易送人,還是個不相幹的人。隻是一個窮小子都能這樣出手大方,將我這劉大少置於何地?哼,正好滿肚子的氣沒處消,趁機消遣消遣他,教他知道沒幾兩肉,就別出來瞎嘚瑟的道理!
想到這裏,他掩去臉上的陰沉,笑嘻嘻地舉杯道:“好慷慨的兄弟!兄弟,你老哥我最近有點缺銀子,不知能否救濟點?”
旁人見他這樣說,下巴差點沒掉地上去,劉大少需要別人救濟?這真是天大的笑話。暗道瀟澤即使再笨,也不能傻到這份上。果聽他訝道:“你缺銀子?”
劉阿龍愁眉苦臉地說:“唉,老弟!實話告訴你,我有這麼多相好要養,她們張口要衣穿,閉口要首飾戴。有的還要車馬、要宅子,哥哥家中就算有金銀萬兩,也抵不住這樣消費呀!一時緊張,也是有的……這不,這個月,又花超支了……”他假惺惺地擠出幾點淚,道:“兄弟你如此大方,剛才隨手就能送人萬金的帽子,想必還是比哥哥我寬裕的,不知能否接濟一下呢?”
眾人肚中好笑,都知道他是消遣瀟澤。但也將信將疑,看瀟澤如此大方,莫非真是一個低調的貴公子?帶他進來的少女,此時在一旁暗暗擔心,她從沒見過瀟澤大手大腳花過一兩銀子,剛才那頂帽子,應該是他不知道真實價值,才會豪爽送人吧!
瀟澤聽他說這帽子值萬金,也不由驚訝。但沒有絲毫的後悔表情。他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我身上的確沒有什麼錢,不過,如果你急用,倒是可以拿這個去換。”他起身走到畫架旁邊,打開,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拿出一張絹畫來,用幹淨的布包好,又抽出一條細繩,將那畫卷起來細細綁好,走回來遞到劉阿龍麵前:“你把這畫送到臨安府廊坊街瑜珍樓去,能值兩萬兩銀子。”